97.我有勇气和你走下去

无心，梁旻也知道自己伤了倪隽多重。那是他“怀孕”十月，忍痛生下的孩子，他亲眼看到倪隽是如何一点点地变“胖”，如何狰狞面孔忍着撕裂的疼痛诞下孩子。在他手上轻飘飘的字，自己“爽”过的结果，全让他一人承受。

    他没有惩罚自己，简直是自己太过幸运。

    梁旻靠过去，揽着倪隽的腰，拍打着他的后背。

    姐姐哭了一会儿，瞥见陌生的年轻男人，止住呜咽问道：“这位是谁？”

    “他是……”被问了，倪隽还是无法轻松介绍那是他男友。“姐，我记得你以前经常看那些漫画，还怂恿我找男孩谈恋爱……”

    “都那么久的事儿了，你还拿出来说！……握草，他是你的小男友？”姐姐正郁闷着，忽然眼前一亮。

    姐姐，你口头禅爆出来了……

    “嗯……”倪隽不说了，就那么静静看着姐姐的表情。

    “what are you 弄啥嘞？你怎么说不喜欢女的就不喜欢了！呜呜呜……都是我不好，不该带坏你！你这样我怎么跟妈交代？”姐姐先是激动，表现惊人，说着就哭起来了。倪隽被她的哭笑转换打得措手不及。

    系统在的话，就明白倪隽之前那些奇怪的口头禅是从哪来的了！

    “交代什么？”倪母走进了产妇病房，看到倪隽和梁旻，挺高兴的，招呼了两句，便忙着给女儿伺候吃喝的。

    “妈！都怪我把倪隽带偏了，他喜欢男人！”好在此时病房里就只有他们一家，不然倪隽肯定选择立马狗带！

    “啥玩意儿？你再胡说我就打你了！”倪母惊吓得差点把杯子扔了。

    “妈！我一下子生了四个，正好也养不了，就给倪隽带吧！可以跟他姓，我能做主！就孩子父亲那点工资，他可能更想这么干！”姐姐噼里啪啦一大堆，母亲越听越觉得倪隽的事儿怕是真的。

    “你先闭上嘴。倪隽，你说说你的事！”自打倪隽工作后，母亲很少这么严厉地说话了。

    梁旻拉过他的手，看着倪母：“阿姨，是我不对，我赖上他的。我们之前闹过别扭……您要怨就怨我！”

    倪母惊讶地看了眼梁旻，没有接他话，而是转向儿子：“你说！”

    倪隽这一刻虽然紧张，却又有一种压力即将释放的解脱感：“妈，我喜欢他，就算他不好……”

    倪母不再搭理他，问梁旻：“你妈知道你……”

    梁旻会意，尴尬道：“她经常看我电脑，估计是看过我写的小说……”

    你妈怎么没打死你，一会儿种马，一会儿耽美的！

    “姐，你好厉害！怎么不告诉我！”趁着倪母和梁旻说话，倪隽悄悄和姐姐闲聊。

    “谁让你不早点来看我！就不告诉你！四个儿子，要我老命了……这家伙长得真好，配你亏了……我不管，你得给我养俩！”姐姐的思路太跳跃，倪隽跟不上，但他知道，她是在帮他。

    母亲一时接受不了这个讯息，对着梁旻却不好发脾气。看向倪隽的眼神，是又怨又疼，很是矛盾。

    “唉哟。妈，我胸口疼！”姐姐使了个眼色，两个男人偷偷溜了出去。

    “你别以为刚生完孩子我就不敢打你！”倪母数落着女儿。他俩出去了，她忽然松了口气。

    “妈，我知道你难过，但这事儿已经这样了，就别……让他难受了。倪隽一直很懂事很能干，我们都知道的。要怨就怨我，是我小时候给他灌输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我好像听说性向是天生的……妈，我说过的话您考虑一下。四个男孩，就是把我和他卖了也照顾不过来，正好弟弟……对不住，不是‘正好’，正巧他俩这个情况……”在女儿的絮絮叨叨下，倪母不断叹着气。

    隔着育婴房的玻璃，倪隽看向护士抱着的新生儿。那是他的外甥，长得有几分像自己……泪水无声滴落，在玻璃上蜿蜒。梁旻紧紧握住他的手，下定决心不再让他难过。

    宝宝看向窗外趴着的两个男人，小手一抓，露出了欢快的笑颜。

    （三）

    “我生你是个带把的，你给我找个男人，是想气死老子吗？”梁父显得有些沧桑，常年烟酒让他身体不是很好，此时十分激动愤慨。

    梁旻也不是故意顶撞，就是实诚地表示：“我没要气你，我就是喜欢男人，喜欢他。”

    倪隽冷汗直冒，觉得这小子就是在火上添油！

    梁父像阵风卷了过来，一巴掌抡了过去。梁旻习惯了他这一套，脸一扬就能躲过去的。但倪隽发现梁父若是挥空，只怕会闪个不轻。

    “啪”一声，格外响亮。很痛很辣，倪隽的确很窝火，但他动都没动，捂都没捂！

    “你凭什么打他？”梁旻正要跟父亲理论，就听到母亲异口同声嚷道：“你凭什么打孩子？”

    “我是他爹！”梁父梗着脖子瞪着眼，颇有几分美公子的风韵。

    “你也配当爹！要不是跟你生了他，我早跟你过不下去啦！你瞅你那点工资，都让了烧了烟喝了尿!指着你，全家都得喝西北风！要不是孩子拼了命地写书，我跟你连口水都喝不上！他就是喜欢男的，也全怨你们梁家的基因不好！你看看你这德性，你给孩子树的什么榜样！你还想打他？你凭什么打我的孩子！人家倪隽也是好孩子，跟你姓梁的攀上关系都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你想怎么的？还想不想过了？你不想看见他们是吧？行，我跟他俩走，你自己过去吧！老娘我跟你算是过到头了！孩子不省心，你还跟我在这耍威风……”

    阿姨看着挺温柔安静的一个人，变成了这样子……

    梁旻拉他出了门。

    云淡风轻，阳光正好。

    “现在一想，好像书中世界也挺快乐的……”倪隽感慨。

    但同样有悲伤，便是我欠你的。梁旻苦笑。

    “还疼吗？”梁旻抚摸着他留着红印的左脸。

    “疼，要你亲亲才会好。”倪隽笑了出来。

    他们都想起了“年少”的过往。

    你一定也不快乐过，你一定也曾害怕过。倪隽捧起男孩的脸，贴着额头。“你有勇气和我走下去吗？”

    “你不要丢下我。”梁旻哽咽着说。

    拥吻，代表他们爱着彼此，许诺对方。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