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至于她,她非常的自尊,又迫切的想要见到自己的孩子,所以,他便踩碎她的脊梁骨,将她的骄傲和尊严玩弄于股掌之间,若是胆敢不从或者表现出不情愿,就休想再见小问。
不愧是商场上的好手,黎今心机深沉,原来为的是替自己的母亲报仇。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悲伤,或者是因为这些天的甜蜜与朝夕相处让她日渐沉迷,有时候她真的觉得一切都回到了六年前,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
而在她傻乎乎的望着他的时候,在他们的身体如同婴儿般彼此依靠的时候,他都是站在高处俯视着她的吧。
虽然她已经不是罗家人了,可她无法原谅。
她哭了很久,像是要把这辈子的泪也统统流光,这样的话,她就会变得坚强无比了。
这一夜她都呆在山上,看着天空从星光闪烁到天光乍破。
早上的时候,来自同一个号码的电话足足打了七十三遍,很执着,但她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八点钟,罗岑宵驱车回去。
钥匙插.进锁眼的那一刻,她一点都不紧张了,甚至非常坦然和从容。
客厅里静悄悄的,在她推门进来的时候,男人忽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声音急切:“一晚上的你去哪儿了!?”
罗岑宵在玄关处换了拖鞋,黎今就并作三两步的走了过来,还要说什么,就看到了她的脸。
大概是她的脸色真的十分不好,黎今顿了顿,反而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这一次的音调变得温柔了很多,他伸手就要去摸她的脸,被她果断的避开。
“我找了你一个晚上,电话不接,阎娜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小问一直等着你吃饭等到11点,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了,宝贝?”黎今紧张盯着她。
她推开他往房间里头走了两步,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一口气喝光了桌上的水,然后用手背擦了擦嘴巴,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黎今,玩够了吗?骗着我的感觉怎么样,罗振兴已经受到惩罚了,你可以离开我的世界了吗?”
男人的眉头微蹙,并不躲闪,与她对视,字像是从嘴巴里一个一个蹦出来的:“谁跟你说的?”
“谁跟我说的重要么,”她毫不示弱的反问:“这是事实,事实是总有一天会被人发现的,黎今。”
“你现在已经跟罗家没有关系了,”他说:“这些事不提也罢。”
“不提也罢,好一个不提也罢,”她笑出了声:“你一点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你理直气壮!”
他好半晌没说话,眼神复杂的看着她,试图缓和气氛,“宵宵,有些事,”他喉结上下滚动,话要出口才发觉如此艰难:“我可以慢慢解释,你愿意……听我解释么?”
“你要解释什么?”她仰起脸来时眼眶酸涩,却哭不出来了:“你要告诉我,你母亲的人生是被我的父亲给毁了的,所以,所以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妈妈,让我原谅你。不,你不需要我的原谅,你只是通知我。”
“罗振兴只是付出他应该付出的代价,”他没有否认她的话,而是说:“如果他不贪心,又怎么会跟着上当。但你是不同的,我,是真的想跟你在一起。”
黎今走了两步,轻轻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对不起。”
这一声艰涩的对不起仿佛已经是他能给予的极限了。
黎今自己都数不清究竟有多少年没有说过这三个字了,但是好像为了她,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罗岑宵只是冷漠的抽回自己的手:“我接受了,你走吧。”
“宵宵!”他叫她的名字。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她哽咽着道:“可是我真的无法忍受跟这样的你在一起了,我们就这样吧。”
他一把将她搂住,眷恋的闻着她的发香,从她昨天一夜未归的时候,他就焦灼的无法入睡,在沙发上坐了一整夜,早上匆匆将小问送到学校后又急忙赶回来,就是怕错过了她回家。
好不容易她回来了,他吁了一口气,又是放松又是紧张,她却说了这些话。
她什么都知道了。
“宵宵,”他用力的像是要将她刻进自己的骨血中一般:“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我不会再让你难过了。”
他实在是说不出不要离开我这样的话,可是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不愿意接受这种“到此为止”的关系,这让他觉得有点冷,像风从四面八方吹来。
罗岑宵用力推也推不开他,他们之间的力气悬殊,正如他们之间的地位也是不平等的,罗岑宵意识到这一点,只觉得无尽的灰心与悲哀,最后,她大吼一声:“放开我!”
黎今一怔,她就顺势脱离了他的桎梏。
她看着他,一字一句:“你不走,我走,不许跟上来!”
黎今颓然的倒在沙发上。
他的母亲黎曼玲是个乐观的女人,即便身处绝境也从未抱怨,她从高高在上的富家小姐成为了舞女,一夕之间的转变并非人人都能做到。
黎曼玲用心工作,只想攒到钱后重新开始人生,结果她的人生就在一个夜晚被那几个畜生给毁了。
要不是因为她拼命咬断了堵住她嘴巴的布料高声求救的话,她就不止被一个畜生给侵犯了……
她得救了,可是也失去了。
老天实在不怜惜她,偏偏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怀上了施暴者的孩子。
她不敢做流产手术,又害怕药流,纠结之间,肚子慢慢大起来,就开始舍不得了。
有了黎今,她的生活更加艰难,还好,每两年后,她又遇到了邓思安。
邓思安作为她青梅竹马的男伴,帮助了她和黎今太多,为了她,宁肯与家里作对也不娶费萍萍。
直到邓老爷子松口。
日子渐渐的好起来,黎曼玲的脸上从未见到过悲伤。
黎今知道自己的母亲是怎样的人,她是个坚韧的女人,绝不会轻易倒下,以前没有,现在也不会。
可是她的健康出了问题。
最后的时候,她瘦到了皮包骨头,却仍然不忘要了口红徐徐涂抹在嘴上,笑着道:“这样走的时候显得气色好。”
黎今不愿意听这些,黎曼玲便安慰他:“阿今怎么这么无趣,将来可怎么找女朋友呢?”
黎曼玲的身体终究还是一天天的颓败下去,后来,医生也说,回家等着吧,没多少日子了。
黎今不会忘记她临走前的时候,双眼亮的要命,像是点燃了生命中所剩的油火而发出的光,她终于紧紧攥着他的手臂,在上头掐出了深深的印记:“阿今,那几个畜生,你要帮妈……让他们统统下地狱!”
她渴切的像是沙漠中的旅人:“你做的到吗?”
当时还年少的他点头。
黎曼玲就趁着神智还有一丝清醒,告诉了他深埋在心中许多年的记忆,她趁着那几个人逃走的时候,扯掉了其中一人的帽子和围巾,记住了他的长相。
他的眼角有一道很轻的疤痕,凶神恶煞。
很多年后,他才知道,这人就是罗振兴。
于是,他一边下套让罗振兴自己钻进来,一边不能克制自己的百般诘难于罗岑宵,他既矛盾又兴奋,就像个十足的狂躁症患者。
可他算漏了一点,他再次爱上了她。
或许,从六年前开始,他的爱只是被储存了起来而已,却未间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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