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家了。”
“戈弟的家乡,似乎是在江浙一带。”
“嗯……我家在淳安县下一处小山村中。”
“淳安县,原来是这样有名的文人县,据说……”尹四辉若想有心与人好好交谈,绝不会叫人感到尴尬不适。马车慢悠悠的前进着,男子的声音极有磁性。
张戈说的多了报国忠心一论,心中虽已有一志,对着尹四辉,却懒怠说了,睁着清明的眼睛,两人不论什么天下大势,不论文章见解,扯些人文地理,各地风俗情貌,话题便渐渐有趣起来。
对于家乡事,是最好开局的话题,尹四辉以家常勾起张戈谈兴,张戈也愿意多说,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说的多了,始终没有机会再进一步,尹四辉对这样“家常”的气氛,也就无奈了,凑近时被张戈拒绝的些微举动中,他倒也明白过来,心中暗叹一声,歇了进一步的心思。
虽然听张戈谈家乡谈的有趣,但他总也不免分心,视线在张戈细白的脖颈的环绕,在在那张色比春花的脸上凝住。
美人,总是叫人赏心悦目。何况,绝色的美人。
尹四辉对于容色,倒不那么在意,他自己就是容貌出色之辈。好美人,只是喜欢鉴美人那一分别具美感之处,世有赏花赏景,如何不能欣赏美人?早年不得不故作姿态,风流于秦楼楚馆,但花草于他虽美且怜,到底是个物件,随手安置,从未入心。
他并不缺美人。
身为皇帝的儿子,自小,便有侍候的侍女,母妃在世时,他也曾被那至尊之人抱在膝头,教导些帝王之术,听那人叹些许人心之慨。世有百样人,他幼时,看了盛景昌隆,年少时,看了颓唐衰败,人心险恶。
本以为到了如今,能勾起他欲望的,除了那至尊之位,再没有别的。
原来……
尹四辉看着张戈。若张戈的容貌在旁人眼中有十分美,在他眼中,不知何故,便又更添上几分。
以势交者,势倾则绝;以利交者,利穷则散。他身边最多的,是这两种人。
纵有亲缘相助,忠义之士相伴,唯与张戈,以恩而会,以缘而聚。以张戈的能耐,难以知道他是谁,他若想以“尹四辉”的名字,骗张戈一世,也不是不能做到。只是当他明白自己有这样的心思时,就不愿再这样下去了。
原来美色,还有这般的动人之处。可惜丽人心如冰霜,看上去平和,满身刺已竖了起来,可望难亲近。
他给过机会,可从张戈问他可有家室时候,他就明白,到底当年的小童,已是泥足深陷。这样的庄稼子弟,农家小子……这样的眼,这样的眉,这样执拗的性情,与其落到别人手中,倒不如,叫他得了。
便是污淖,若他尹四辉能始终有这般“甘愿”的心思……共赴沉沦,又有何妨。
……
某人按捺下心思。
张戈虽不知,但见尹四辉没有再撩他,含着笑的眼睛多了几分正经,身体也渐渐放松。
尹四辉的别院在京郊之处,倒不如张戈所想,乃金玉之所,不大不小一个庭院,一个老汉早早等在门前,见了尹四辉的马车急忙来迎,见着张戈露出几分愕然之死,又忙低头,将两人迎进了屋内。张戈见这老汉一直不说话,后才知道是个哑巴。
哑巴老汉,名为尹良。
尹四辉见张戈看老汉,淡淡提了一句:“这是家母身边的一个老叔,家母赐名为良,如今帮我看着这的院子,你若有什么吩咐,告诉他便是。”
尹良在一旁点点头,朝着张戈笑了笑,又向尹四辉比划了几下,行礼退出了大堂。
张戈仰头看着大堂上方露出的洞,阳光从洞中投进屋内,显出一道光柱,他有些好奇:“好奇特的建筑,为什么这上头有个洞?”
尹四辉接过侍人端来的茶水,饮了一口。眼前似有光斑的一束阳光,昏暗的大堂,只有这一束光明亮。
“这里的一草一木,皆是家母亲自设计,我出生后,家母便将这大堂上开了个洞。”尹四辉放下茶杯,示意侍者退下,“家母认为日光甚奇,暗室清凉,若心无挂碍,眼底纤毫皆显,静坐反思,则内外辉辉,可保心性□□。”
“令堂……实在叫人佩服。”张戈不知该如何说,本就觉得这里的院子太雅致了一些,原来是尹四辉母亲曾住的别院?有这样巧妙的心思,不知是什么样的女子。
“也难怪,你要在名字中,取一个辉字。”张戈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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