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眼手表,似乎在赶时间。
苏卉注意到他看手表的动作,问道,“你赶时间吗?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景文连忙说,“没有,我在等我太太,太久了,她还没来。”
苏卉看着景文,很不好意思的笑着,她说,“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景文说,“可以。”
他看着苏卉,等着苏卉的回答。
苏卉盯着景文老半天,最后犹犹豫豫的问道,“你和你太太是怎么认识的?”
曾经有一天,顾紫对苏卉说:如果最后景文没有选择我,他和别人结婚了,我希望他们相识的第一刻不是一见钟情。如果他未来的妻子是他一见钟情的人,我会觉得自己很失败,我陪在他身边那么多年,抵不过一个陌生女子的一眼,我的感情会变得很廉价。
顾紫说:苏卉,你懂那种想要而得不到的感觉,可是你不懂那种得不到心有不甘不愿意别人能轻易得到的人心里的苦楚。我知道这样很自私,可是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谁都不愿意将自己心爱的人拱手相让。你还小,不懂感情有多自私。终有一天你长大了就会知道,当你得不到那个人的时候,第一瞬间你想到的不是祝他幸福,而是希望他不要幸福。
在顾紫说这些话的时候,苏卉并不能理解她自私的想法,直到她意识到自己和沈泰森再无可能,才恍然大悟,原来顾紫说的那些话不无道理。
在觉得离开沈泰森的那一刻,苏卉是希望沈泰森一辈子为此而后悔,她是希望他因此而对自己心怀愧疚,难以开始新的一段感情。
直到真正意义上长大成人之后,这样的想法才慢慢的淡去。
年少时,得不到就想要毁掉,长大后,得不到的东西太多了,才知道有些事情放手才是最好的结局。
苏卉并不是替顾紫问出这个问题,她是为自己而问的。她想知道顾紫离开之后,景文是怎么样的。
不管答案是什么,她都能欣然接受。
“你们为什么会结婚。”
景文讶异的看苏卉,许久后,他说,“相亲。”
闻言,苏卉心里松了一口气,歉意的笑着说,“不好意思,问这个问题太不礼貌了。”
景文沧桑的脸上浮现一抹浅浅的笑,“没什么好隐瞒的。”
苏卉看着他的笑有些恍神,脑海中瞬间想起当年他说那句,“其实她在想什么我都知道,我只是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所以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时那种迷茫无措而浮现的苦笑。
景文说,“相亲之后各方面都合适,所以就结婚了。”他说的很轻松,似乎这样的婚姻对他来说没什么不好的。
苏卉已经说不出话了,她没有在景文面前提起顾紫,因为没有意义。
多年后的他们,都不愿意再提起那个会让他们感到难过的女孩。
一切悲哀的根源,似乎都是源于那个女孩的逝世。
苏卉知道眼前的男子是景文而不是庄木东,她能坦然的问庄木东“你还喜欢她吗?你还想着她吗?”却不能问景文。
很多问题,问景人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参与进来。
感情的事一直都是顾紫一个人的独角戏,景文从来就没有走进幕布中,谈何后不后悔,想不想回到当初。
这一切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他始终是个局外人。
这一次偶然的遇见,苏卉没有提起顾紫。
景文已经忘记顾紫了。
在苏卉说出那句“我是顾紫的高中朋友”时,他眼底闪过的那抹意味不明的神色,苏卉便知道他已经忘了那段往事。
他忘记曾有位女孩默默地喜欢过他,他忘了那个女孩留给他的独特的回忆。
原来,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执着于没有结尾的故事到底是个什么结局。
原来,并不是所有人都会为了遗憾而耿耿于怀。
苏卉释怀了。
如从前顾紫说过的话:等我们到了一定年龄再回头来看这段往事,就会知道什么叫做无病呻吟,什么叫做自作多情。
人不可能会真的纠结于一件事永远不能释怀,久了你就知道了,没有过不去的坎,没有忘不了的人。那些我们以为会一辈子念念不忘的,会在时间中慢慢被我们忘记。总有一天,你会忘记自己发誓说要一辈子都记着的事。
是的,总有一天,我们都会忘记这段往事,这只是时间长河中的某一粒细小的沙子。被风一吹,全部都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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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后的某一天,当苏卉出现在卓卓的签售会上,听着她说起这个故事的时候,她会以一种看故事的目光对待这件事。
那天,卓卓说,这个故事时很多年前我朋友告诉我的,这是她们的故事。在这些年来,我一直疑惑一件事,难道那些感人肺腑或者是难以忘怀的故事只能是虚构的吗,为什么现实生活中没有,其实,故事一直都在我们身边,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苏卉可能是你。
严婷林可能是你。
廖颜言也可能是你。
但是顾紫,希望没有人像她。
她的一生是个悲剧,在幼稚的时候喜欢上一个人,在还没长大懂得什么东西是没有意义的时候结束了生命。她还没来得及看清自己的心,就走向了最后。
某一天,当苏卉在卓卓家几杯黄酒下肚之后,看似胡言乱语的说出一番话,那些话或许是这个故事最好的诠释。
——当我意识到自己所执着的事情其实根本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的时候,我开始怀疑这段感情的真实度。不可否认,我喜欢过他。一时的喜欢而导致十几年毫无目的的怨恨和后悔,似乎没有意义了,因为我好想将事情给幻想成自己希望的样子。我希望他一辈子记得我,我希望他在内疚中度过余生,我其实希望他想起我时内心都会难过。说到此的时候她笑了,像是嘲笑般,她说,是我太自恋了,那段感情很普通,是我自己添油加醋变成了一个能够安慰自己的好故事。
他没有错,可是我也没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错的只是那个年龄,错的只是因为当时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