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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乔王府,乔越发现府里气氛有些不一样。
刚迈入自己的别院,紫璇便端着盘子匆忙往外走,乔越拉住她:“紫璇姐姐, 你干什么去?”
一看是乔越,紫璇立马没好气地说:“还不是桃夫人,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居然将大公子弄进浩林苑去了,现在非得举办个宴会庆祝一下,生怕不知道乔王爷庶子进了浩林苑一样。”
听到这消息,乔越也有些吃惊。
“小王爷,正好您回来了, 我先给您换身衣服, 一会儿桃夫人肯定会派人叫你过去, 到时候含沙射影的话肯定免不了。咱就算是去受气, 也得光鲜亮丽地, 不能让人看低了咱们, ”紫璇放下手里的盘子,拉着乔越的手就回房间去。
以前紫璇虽然是乔越的贴身丫鬟, 可也从没如此为乔越着想过。一来那时的乔越真的痴傻, 看不懂他人的别有用心,桃夫人给他做点点心吃,他便笑呵呵地接受,一点都没有看出桃夫人不加掩饰的嫌弃目光,二来,现在紫璇明显感觉到乔越对他的信任和器重,这也让紫璇心里产生一种责任感,她是乔越身边的人,自然不能让他被别人欺负了去。
乔越最近几日吃得甚好,脸上的肉长出了一圈,清秀的脸庞显得稚气未脱,连紫璇都嫌弃地捏了捏乔越的脸:“小王爷,您最近……是不是发育地快了些?”
乔越红着脸心虚地辩解:“我还在长身体的时候,是该吃得多点。”
“可是您再吃得多,也不会长高,而是长胖啊。”
“谁说我长不高了,我这叫积蓄能量,厚积薄发……”
乔越说的那几个词紫璇也听不懂:“行了行了,小王爷,我帮您重新梳头发。”
换上一身蓝色云翔符纹衣袍,腰间别了根白色云腾绣花的腰带,缀着一块通透的白玉佩,乌黑的长发竖起戴上一顶金色玉冠,玉冠上一根白玉发簪,衬得乔越有些发胖的脸颊更加圆润清秀。
摸摸自己的脸,似乎……的确胖的有点过分。这几个逃学,一个劲在街上晃荡晃荡,吃吃吃的,果真是太过于玩物丧志了。
等等,难道说,南墨流生他的气,就是因为他贪吃长胖,还大胆逃课?想想自己这几天的行径,的确是这个可能性最大。
刚替乔越梳好头发,就有一名小丫鬟走进来,恭敬地叫了声紫璇姐姐:“桃夫人今日在府内设宴,请小王爷也能过去赏脸。”
紫璇翻了翻白眼,一脸我就说吧。转身对小丫鬟浅笑盈盈:“恩,我知道了,一会儿小王爷就过去。”
“是。”
路上,紫璇还不放心地叮嘱乔越:“小王爷,一会儿开宴的时候,您过只管吃,不管桃夫人说什么,您都不要理她,知道吗?有什么事,王妃会为您做主的,您可千万不能强出头啊!”
想到之前几次,傻不溜丢的乔小王爷在桃夫人的怂恿下,在众多世家面前丢脸的样子,紫璇现在都还深深地刻在脑海里。
“恩恩,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就负责吃,什么都不说。”
到了正厅的宴会上,乔越一看,哟,熟练还挺多。
乔王爷坐在正中央的席位上,乔王妃坐在他身边。右手边是乔然和一个穿着桃红色衣服的女人,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桃夫人了。而左手边,则坐着一名清雅的白衣男子,不是别人,真是南墨流。
大夜朝以左为上,桃夫人和乔然都只能屈居右边,看来南墨流的地位真的是高啊。
乔越舔着脸走过去,坐到正端着瓷杯喝茶的南墨流身边,轻轻叫了声:“师父。”
南墨流只静静喝茶,当没听见一般。乔越脸上挂不住,瘪瘪嘴。就算他不思进取了,不过就是贪吃了些东西嘛,至于到现在都没个好脸色嘛。
“越儿,你就不要过去烦大夫子了,大夫子喜欢清静,来,旁边的桌子是姨娘特意留给你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桃夫人开口,得意地笑着指了指旁边的桌子。
乔越看着位于桃夫人和乔然下座的桌子,了然她的意思,他要是去坐了那个位置,不就代表他的地位在桃夫人和乔然之下。
委委屈屈地看了南墨流一眼,乔越点点头:“好吧,既然师父嫌我吵……”
南墨流轻轻放下茶杯,慢慢吐出两个字:“坐下。”
乔越本来屁股就没抬起来,一听南墨流的话,立刻不客气地在垫子上蹭了蹭:“师父不嫌我吵?”
“你师父是不会嫌你吵,他是害怕你一会儿给他丢人,所以不如让你坐在身边对你严加看管。”桃夫人再次插嘴:“大夫子就是宅心仁厚,心胸宽阔啊。”
乔越回忆了紫璇对自己说的话,当做没听见一般,为自己倒了杯茶,低头喝茶。
这时,又一个熟面孔走进来,来人是一身紫衣的云意。
云意手里拿着把折扇,风流倜傥。他先走到乔王爷和王妃面前寒暄了一阵,再走到乔然面前,脸色尴尬,轻声道了声:“恭喜。”
乔然淡淡点头,没有说话。
云意更是尴尬地手脚不知道该怎么放,转身看到身后的南墨流和乔越,倒像是放松了一般,走到南墨流面前:“师父。”
南墨流也只是轻轻“恩”了声。
乔越忽然觉得云意有些可怜,这一个一个的,装逼装得能与太阳肩并肩了。“云意,你坐这边。”指了指自己身边的桌子,云意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走过去坐下。
宴会很快开始,乔王爷首先说了些官方的开场白,什么感谢各位能到场参加宴会啦,尤其感谢大夫子能赏光啦之类的话。
就在乔王爷要宣布宴会正式开始时,乔王妃,也就是乔越他娘,忽然慢悠悠地站起来:“本来我一个妇道人家,没有资格说些什么。不过呢,我今天也是真的高兴,才烦请各位能听我叨言几句。乔然,虽然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但我一直把他当我的亲儿子一般看。越儿从小体弱多病,我和王爷,也不指望他能为乔王府做什么光耀门楣的事,只希望他平平安安就好。”
说着,乔王妃动情地看了乔越一眼,乔越心里不能说不动容。要是乔王妃知道现在坐在这里的只是个假儿子,该多伤心啊。
“但是呢,乔然他不一样,从小就非常聪明,桃姐姐也将他教育地很好,现在他要进入浩林苑了,我真的为他感到高兴。希望,越儿以后当上乔王爷以后,也能向哥哥学习,勤能补拙。”乔王妃的一番话暗藏了多少玄机,表面上是为乔然祝贺,为他高兴,实际上是处处敲打,暗示她的儿子乔越才是将来乔王府的正主。
乔越摸摸擦了把冷汗,作为斗争中心点,而没斗争的自觉,他也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不敬业了。
宴会都是大同小异,将美酒佳肴送上来以后,便是歌舞助兴。
乔越对歌舞没兴趣,两眼全盯着桌上的菜肴,却不敢随便乱动,毕竟身旁坐着一个还没原谅自己的冷脸大夫子。
“师父,我知道我最近吃多了,也长胖不少,我再也不贪吃了,我会减肥的。”乔越握拳,表明自己的决心:“而且,我再也不逃学了,我一定好好学习,积极向上!”
南墨流扭头看着乔越认真的脸,忍不住好笑:“积极向上就不用了,只是以后不许再逃学,学堂里的知识,能学到一点是一点。”
“恩恩,我知道了,师父……那你是原谅我了吧?”
南墨流眼中含笑,没有说话,其中冰山化水的意味颇浓,乔越表示自己明白了:“那我能吃点东西压压惊了吗?”
“……”
来向南墨流敬酒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虽然每次都被南墨流淡淡地以茶代酒敷衍过去,可总架不住他们的热情。尤其是几个随家里跟过来的世家小姐,端着一杯茶,眉目含情,眼波流动,从南墨流身上一扫而过,只那简单的一眼,也可谓百转千回。
乔越一边咬着鸡腿一边看着那些含羞带臊的世家小姐,眼神中的戏说都说不完,这才叫真演技啊!心里佩服地叹息三声,乔越将鸡腿放下,看向自己身旁的那壶酒,还没被人动过。
趁着无人注意之时,往自己杯子里悄悄倒了一杯。入喉不冲,然后从自己的胸口冒出一股暖气,这酒不错诶。
若无其事地伸手,打算再倒一杯,南墨流的眼刀子已经扫过来,乔越警惕地收回手:“诶呀,不小心拿错了,哈哈。”只好伸手去拿茶壶。
“小王爷,老夫敬你一杯,听说你前段时间生病了,现在看来面色红润,身体硬朗,不错不错。”
看着面前眼生的老人,乔越也不客气地取过酒壶大方地倒满一杯:“谢谢,谢谢。”
一口气喝下,面不改色。
老人也惊疑地说道:“小王爷的酒量见涨嘛,以前可是一杯就倒呐,哈哈,好啊好啊,如今乔王爷的两位爱子都是大有作为呐。”
乔越满头黑线,你知道我酒量不济还大言不惭地灌我酒?
坐下以后,南墨流扫了他一眼,乔越立刻为难地扶额:“师父,这是人家敬的酒,不喝……不大好吧。”
南墨流什么都没说,取过茶壶为乔越倒了杯茶:“你酒量不好,万不可逞能,到时再闹出什么笑话来……”顿了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总之,平日里为师教你克制二字,你可还记得?”
“记得记得,师父你放心吧。”乔越喝了口茶,朝南墨流裂开嘴一笑。
相较于他们这边的说说笑笑,乔越旁边,也就是云意的那一桌,可谓是冷清。他一个人冷着脸拒绝了其他人的敬酒,自个儿却一杯接着一杯地喝,就是那种故意买醉的喝法。
其他人不知情,以为是云意小将军心情不好,碰了几鼻子灰以后,便不敢再多打扰。只有乔越知晓内情,皱着眉看了云意一眼,摇摇头。诶,不管是什么年代,这一个情字,便最是让人想不开,逃不过啊。
“师父,这大夜朝的律法……有没有规定男人和男人不能在一起?”乔越凑到南墨流耳边小声问。
南墨流没想到乔越会有此一问,刚入口的茶水不小心全喷了出来。
紫璇赶紧送上手帕,乔越接了手帕伏在南墨流胸口处为他擦水渍。
“我自己来……”南墨流脸色微微泛红,不自然地往别处撇。
桃夫人正巧看过来:“诶呀,大夫子,你的衣服怎么了,没事吧?要不让人去给你换一件衣服?”
南墨流淡色道:“没事,桃夫人不必介怀?”
“怎么能不介怀呢?大夫子您是我们府上的贵客,让您不愉快了,我们怎么过意得去?”桃夫人的声音扬高了几度,生怕别人听不见一般。
乔越瘪瘪嘴,还没来得及开口,南墨流已经率先说道:“桃夫人,真的不必了,茶是我不小心撒上去的,我并没有不愉快,您也不用过意不去。”
见南墨流将他的话一一戳穿,桃夫人自知无趣,便也不好多说:“那就好,那就好。”
待将这茬子平息下来,南墨流放低嗓音,悄声问道:“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突然好奇,有此一问而已。”
南墨流思虑再三后,开口道:“大夜朝的律法,并没有规定男子和男子不能在一起,只是世俗眼里,男女婚配,方是良缘。”
“哦。”就是乔越自己的世界,男人和男人,也并不是能被那么多人接受的。多少喜同性者,迫于家庭的压力,最后只好找个异性,凑合着过一辈子。“可是,我觉得男人和男人之间,同样也会有爱情,为何我们不能用光明的眼光看待呢?”
南墨流只能无奈浅笑:“很多事情,也不是你我能左右。”
此话不假,尤其是在这封建年代,男人跟男人,恐怕只会被当成邪魔鬼怪来看,怎会当成是有爱情存在。
“师父您清心寡欲,可曾喜欢过别人?”乔越忽然好奇,像南墨流这样自制禁欲的男人,喜欢起别人来,或者说GC起来,又会是什么模样。
脑中的想法越来越限制级,乔越忍不住搓着手,无声地嘿嘿笑起来。
南墨流一见他猥琐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没安好心思,忍不住抬手敲了敲他的额头:“你别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乔越上纲上线:“师父,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又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师父果然是师父,经验肯定比我多啊。”
南墨流一张矜持面无表情的脸成功崩塌,耳朵根子都红了,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扭过头,去过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动作快得让乔越都来不及阻止,一杯酒已经下肚,脸上立刻变得坨红。
有的人,没有酒量,并且喝完酒以后马上上脸,乔越总算见识到了这一类人,南墨流就是其中翘楚啊。
分明一张脸已经透着不自然的粉红,眼神也不再清明,却还强撑着,坐着比上学的小朋友还要端正,板着一张脸,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样。
乔越觉得这样的南墨流说不出的喜感,还带着几分可爱。
“师父,您喝醉了,要不我带您去休息一下?”乔越试探性地问道。
“乔越……”南墨流扭头认真地看着乔越的脸,看了很久,才像是确定一般地说道:“我的徒儿,乔越。”
“是是,师父,我还是带你先去休息一下吧。”要是南墨流醉酒的模样被别人看去,才是一个落人口舌呢。
将南墨流的手架到自己脖子上,让他大半个身体依靠在自己身上,晃晃荡荡站起来,紫璇见状,赶紧上前来扶。
“大夫子这是怎么了?”乔王爷关心地问。
“师父近日事务繁忙,有些累了,我想带师父先去休息一下。”乔越机灵地撒了个慌。
乔王爷赶紧点头:“大夫子可要注意身体啊,越儿,你赶紧带大夫子先去休息。”
“是。”
乔越架着南墨流离开以后,酒席上开始窃窃私语:“原先以为乔小王爷痴傻顽劣,今日一看,似乎是大不同了啊。”
“是啊是啊,乔小王爷不是跟着大夫子学习吗?肯定是大夫子训导有方啊?”
“这大夫子果然厉害,竟然能让一块朽木都在发光呢。”
“是啊是啊……”
虽然声音很轻,但一传一,也成为酒席间一个不小的话题。
云意听着旁边桌的人议论,自嘲地笑笑,谁说天道轮回呢,如果当初,不是他帮着……也许现在,乔越还是那个痴痴傻傻的乔越,乔然也不用平添这么多苦恼。
不知道乔然,现在有没有后悔过,当初的那个决定。
抬起眼看向乔然,乔然当时也正好向云意这边看过来,四目相对,似是有很多话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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