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问坐在一旁的蔺觉:“阿觉,你瞧瞧角落里那人,你可识得?”
化成了灰,他都认得。
蔺觉早就瞧见傅白彗了,还在心里认真想过了乌将军身边的小兵怎么会和她如此亲密?
大约还是因为去岁的匪事。
这么一想,心情竟没来由地舒畅了许多。
可,气还没全消呢!
听他母妃如此一问,煞有介事地瞧了又瞧,道:“嗯,眼熟。”
寿王妃意有所指地道:“你瞧清楚了……”她点到为止,老大毕竟不是老二,不需要她事无巨细地教。
蔺觉呆了一下,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堂堂大蔺国的支柱——乌将军为何还呆在晤阳?
很多人心照不宣。
还不是奉命保护寿王。
可寿王一家都知道,乌将军听命的可是明后——寿王的好母亲呢!
这内里的关系错综复杂,想想,保护自己的人,并不是自己人,确实是挺让人糟心的一件事情呢!
而想让保护自己的人成为自己人,最好的办法是恩威并施,可现在的寿王不具备那样的能耐,所以也就只剩…巴结了。
乌将军看重的,他们也看重,乌将军喜欢的,他们也喜欢……嗯,大概就是这样的道理了。
虽说作为寿王一家的一份子,还得绞尽脑汁去巴结一个二品的将军,是应该心酸的。
可……她要是只会心酸的话,早就酸死了。
还没嫁寿王之前,那会儿寿王还不是寿王,而是齐王,她便知道他是个窝囊的,比不上太子聪慧,比不上瑞王勇猛,可她还是嫁了。为的是什么呢?
十几年前,她陪他贬至于洲,这一贬便从双十的年华,成了如今的半老徐娘。为的又是什么呢?
呵,为的总不是心酸就对了。
寿王妃微微笑笑,取了碟中最红的那颗含桃,放进了口中。
嗯……还是和十多年前吃过的味道一样。
另一边,傅白彗见了乌将军就要行大礼。
她跪在铺满了鹅暖石的石阶上,叩拜道:“傅阿白,拜见乌将军。”
她磕的实在,俯在地上,热泪盈眶。
当然,不是因为疼。
其实也算是因为疼。
心疼,这是见了救命恩人才有的脆弱。
乌将军伸出了大手,一把拉起了她。
“哭个甚,堂堂男儿,流血不流泪。”他上下将“他”打量,上一次见面还是过年之前,“他”好像还没有到他的胳膊肘,几个月不见,倒是长高了一些。
他一拍“他”的肩膀:“好好读书,到时若不想考文举,便去考武举,我带你入军营,征战沙场。”
乌胜白本就是个糙人,十四岁入军营,戎马二十余年,杀敌无数,说他冷血,确实不容易动容。
可这个孩子,太让人印象深刻了。
前一刻还虚弱地倒在柴房,后一刻便拎了柴刀,亲手砍了山匪头目的人头。
人小力气小,一刀砍下去,死不了的山匪疼的直叫,两刀,三刀,一直砍到山匪再也不出气了。
在场的无不动容,都知道这是得有多恨呢,才会如此模样。
乌胜白当时就看上了这孩子,想收到身旁为己用,却被“他”以担心母亲的缘由给推掉了。
后来,“他”求他保举进百鸣书院,他便知“他”想走的是功名的路。
只是,那时他便想,“他”有结巴的毛病,功名的路岂会顺畅!
乌胜白终于反应了过来,他眯着眼睛道:“阿白,你说话……”
“回将军,阿白苦练了数月,已小有进展。”
嚇,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乌胜白很费神地想,如此说来,他想收服“他”的愿望,真不一定能实现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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