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老板询问他弟弟的死因。药铺老板给我讲了一件事,令我忧心不已。”
南柳着急:“舅舅倒是说说何事啊?”
封明月站起来,负手在案几后走来走去,讲道:“建元元年,我们与那位采药人,代表岚城百姓进林子和苍族的族长巫女谈开林一事,族长答应林子南端向岚城开放,往后采药捕蛇也不用偷偷入林。可今日,药铺老板告诉我,建元十三年,他弟弟和往常一样入林采药,三日不归,老板便去玉带林寻他,见他弟弟躺在林边,寻去时,旁边林中树上有一苍族姑娘偷偷跟他说……”
建元十三年,夏。
岚城药铺李老板的胞弟秦弗和往常一样,到玉带林南捕蛇采药。
三日未归。
自家弟弟一直喜欢在玉带林中过夜,听说还和苍族的一位捕蛇的姑娘成了至交好友,一起捕蛇采药,因而他三日不归,李老板虽感奇怪,却并不担忧。
直到岚城官衙寻来,言说苍族人赶走了林中外来的采药捕蛇人,还起了冲突,有熟识见林边脸色泛青重伤昏迷的人似是他弟弟,让他前去辨认,李老板这才慌张寻去,见到了躺在林边的胞弟。
“弗儿,阿弗啊!”李老板奔至胞弟身边,伸指探鼻息,发现弟弟只呼气不进气,茫然落泪:“这是怎么了啊!这到底是怎么了啊?好好的人……”
林内树上,传来两声轻轻地呼唤。
李老板怔然好久,抬头望去,枝桠间,宽大茂密的树叶遮着一人,见不到脸,只见两只白生生的脚。
是个女孩子,她藏在树叶后,似乎怕被人瞧见,声音很轻:“你是秦弗的家人?”
听她说的是官话,李老板猜到了她是谁。
李老板连忙擦了眼泪:“姑娘,姑娘你是不是叫贝珠?是阿弗的朋友对不对?你、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带他走。”那姑娘小声说道,“我们族里出事了。族长和巫女都死了,现在的巫女是巫依,她和新族长都不欢迎你们到玉带林来,你快带他走吧!我们玉带林不会再让你们进来了。”
“可是……可是姑娘总要告诉我,我弟弟怎么了?他浑身都是伤……”
“前天,秦弗他瞧见了我们族内的事,到祭坛来说巫依不对,和我们的人打了架,巫依把他关了起来……我把他偷了出来,你快带他离开,好好医治。不要让他再来玉带林了,走吧,她们不欢迎外族人。”
李老板背起弟弟,语无伦次道:“玉带林是大家的……官府发了公文允许的,你们怎么能……”
那个姑娘轻声说道:“官府的人一早就被赶走了。他们管不了我们族的事。以前我们族开林,现在可能要闭林了。溪水的方向不会改变,但风却会不断地改变它的方向,这本就是无常的事。你快走吧,不要来了……”
李老板抹了眼泪,背着弟弟回家,衣角忽然被人拽住,一转头,是个眼睛如黑珍珠一样的姑娘,身上五彩斑斓。
“要是秦弗醒了,你替我谢谢他。谢谢他教我官话,帮我抓蛇,还带糖来给我的孩子。以后我族闭林,我可能见不到他了。”
她说完,脚步轻快,彩衣翩跹,翻身上树,消失在深林中。
李老板长久无话,深深叹息:“阿弗,她是只把你当朋友啊,我的傻弟弟……”
秦弗伤病加身,养了数月不见好转,在冬天来临时,阖上了眼。
李老板在玉带林外的树上挂了白布,想把秦弗去世的消息告诉那个叫贝珠的姑娘。
开春再去看时,树枝上的白布不见了,不知是她知道了收走了,还是白布自己脱落了,被风吹走了。
南柳听完,沉思片刻,猜测道:“药铺老板说的可能是拾京父母的事。”
封明月点头:“此事当时岚城的好几个捕蛇人都看到了,报了官府。可能是处理的不太恰当,官府的人跟苍族人起了冲突。当时的官员怕这事闹大,道了歉便离开了……”
南柳评价道:“窝囊!”
封明月愁道:“这么看来,苍族闭林已有十年。现在玉带林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们还真不能往乐观的想。我估计,迁族出林一事,可能会困难重重……”
南柳疑道:“不对,他们不是闭林了吗?可上次在岚城见他们仍可到岚城换物卖东西。”
封明月呵呵笑道:“打听了,苍族单方面闭林。但现任族长很喜欢岚城的糕点和酒,他们隔几个月就会到城中来给族长买些东西回去。所以我想,等傅大人到了之后,我们可以从这方面入手和苍族谈。”
“傅尚书何日到?”
“我这封信还未发出去呢,怎么着也要两个月……”
“不是缺译者吗?”南柳想起了拾京,“拾京行吗?”
封明月反应了一下,想了起来:“……那个小狼崽?”
南柳提议:“真要谈事情的话,他可能不行,因为苍族人不太待见他。但若只是明日进林探情况,稍作了解为将来的谈判做准备,用他就行。”
“他官话说得怎么样?”
南柳热情夸赞:“挺好,反正我和他说话没有什么障碍。”
封明月抚掌:“也好!他能出林吗?找来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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