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儿死不了。出去之前把手洗一洗,把衣裳弄正了,免得被人看出来了。”
“好,我马上就回来。”
按照他说的那样,她捏着玉佩跑到铜盆边上,手放入温水的瞬间,周围透明的水中漫延出了一层淡淡的红。
玉佩滑入盆底,不肖片刻一盆水都红了。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她的心跳有些不规律,心脏有些不大舒服。
急急忙忙抓起架子上的汗巾,把玉佩从盆底捞了出来,和手一起擦干。
抓着玉佩先去了魏颐言所在的里屋,确定他还活着,她手忙脚乱的往外走。
走到屋外关好门后,她稳定好心神往院子门跟前走,一边走一边对照着自己在地上的影子整理头发的裙子,出了院子还不忘落锁。
一路上,她的心里都在打鼓,害怕等自己会无言阁时,躺在屋子里的人已经僵直。
作为一个来自现代的灵魂,生命在她眼中会比其他人重,虽然口口声声说着要杀掉魏颐言,可那也是在他威胁到她和身边的亲人的情况下。
如今,她还不想他死,就算是死也该因为她而死,更不该死在她身边。那样…她这一生都会背负着一个沉重的枷锁。
听着外面的脚步远了,魏颐言从红木托盘上拿起一个倒扣的杯子斟了一杯茶,低头说道“你若再不出来,这茶可就该凉了。”
慢慢的屏风后走出一个男子,手执纸扇面若观玉,右眼眼下的泪痣让他笑起来时,妖冶的让女子不敢直视。
“观泓啊,你这个胃口可真是不小,陈国两个公主你这是都想收下了?”已经在这个屋子里待了大白天的人,清楚的知道这里来了什么人。
放下茶杯,端起自己的那杯茶,看着款款而来的男人,魏颐言并没有生气,“孔楠秋,你今天是专程来偷窥我的?”
孔家嫡长子孔楠秋在魏颐言身边落座,端起面前的茶杯饮了一口,放下杯子语重心长的说:“表弟啊,你究竟是看上了大公主,还是看上了八公主?”
魏颐言冷然的瞥了孔楠秋一眼,这人净会多管闲事,“与你有何干系?”
主动的忽略掉他的眼神,孔楠秋放下手中的扇子,一条腿搭上了另一条腿,以一个极其放松的姿态坐着,“表弟此言差矣,世人皆知文帝好美色尤其是好景家女,四皇子子凭母贵成为储君之位那也是大多数人的意料之中,你若是心系大公主,我可就该好好想想将来要不要投靠你这棵大树了。”
放下杯子,看着把这里当自己家的人,魏颐言问:“你确定不是偷偷的派死士除掉我?”
“哈哈哈,怎么会呢?毕竟我们孔家的死士大多不是你的对手,我可不干这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
“说吧,今天来找我…所为何事?”
“我是来给老夫人贺寿的,顺便…来看看你,怎么?你现在打上八公主的主意了?她可才十岁啊。”说着用一种考究的眼光上下打量魏颐言,似乎是在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这么喜欢小娃娃。
“就像你说的,她才十岁,我还不疯。”他只是好奇罢了,没有恋|童|癖。
孔楠秋并不在乎他有没有恋|童|癖,只是习惯的打趣他,不过见他这样解释,他反而觉得有些猫腻了,“那就好,不过即使八公主与你是没希望了,七皇子还是一个值得栽培一番的好苗子。毕竟也是秦家的后人啊!”
魏颐言勾起唇饶有兴趣的看着故作哀思的孔楠秋,“你…还惦记着秦家大小姐呢?她可是早已经许配人家了。”
知道他是故意的,但是早已经习惯了互相给对方伤口上撒盐的生活了,他倒是没有岔开话题,“秦雨棠…嫁给了一个翰林书生到也没有辜负她那一身的才气。”
魏颐言很喜欢看人家的不痛快,因为那样他会痛快很多。秦家若非被景家迫害导致没落,秦雨棠以秦家嫡女的身份嫁给孔楠秋也是不算是高攀,可惜…现在许多事都没有办法改变了。
孔、赵、秦、欧阳四大世家,现如今秦家被景家挤了下去,景家自以为已经算是世家之一,却不知道世家的养成从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倒下当然也不会在顷刻间。
退出旁人视线的秦家究竟还有多少未知的底牌,连他也摸不清楚。
不想在秦家的问题上聊太多,孔楠秋端起杯子说:“我见你家老夫人对你那位堂兄实在是疼爱得紧啊,若是他想求取公主,老夫人怕也是愿为他去一趟永寿宫。”
面上依然是无所谓的样子,魏颐言从来都没有像当大公主的驸马,“那不挺好,堂兄和长公主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们魏国公府又出了个皇亲国戚,多好!”
孔楠秋忍不住咋舌,这人还真是没有心啊,长公主天天拉下脸来追在他身后,现在一句天造地设就把人推出去了。
“你那个庶弟…和八公主什么关系?”
这下,魏颐言并没有很快的回答,到底还是有几分不确定,“我…如何知晓,八公主说没什么关系,那…大概就是没什么关系。”
“是?…为何我发现八公主与扶舟的关系…有些奇怪。”他不是刺激魏颐言,而是真的觉得奇怪。
“他们之前是没有见过的,扶舟作为庶子几乎没有出入宫廷的机会,八公主去国子监那日,扶舟没有去。”他确定那两人之前是没有见过面的,但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八公主会故意对魏扶舟说那么一句连他也不曾听过的诗。
见魏颐言陷入了沉思,孔楠秋认为自己已经圆满了,站起来拍了拍魏颐言的肩膀,“我先回了,若是有要事就找人来送信,若是没有要事也可以来孔家,毕竟我那个堂妹也是很心仪你的。”
在孔楠秋走后,室内陷入的寂静,魏颐言决定去看望一下自己摔了一跤的庶弟。
云意被气的辗转反侧,实在睡不着就坐了起来,又想起了魏家的两个人。
慢慢的愤怒被哀伤取代,为什么魏扶舟答不上来她的问题?为什么那个人没有和她一起来?因为她睡觉时不喜欢有人守着,所以一直在床上坐了许久,直到自己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了才躺下。
第二天醒来就发觉自己的身体不大好了,“逐兰,去给我煎一副祛寒的药,注意别让母妃发现。”
逐兰感觉这个任务难度不小,出云阁没有什么事是可以瞒过萧妃娘娘的,“奴婢去了。”
云意点点头,然后又躺了回去,古代有个风寒都能要人命,她的身体虽然不如外界看出来的那么差,却也是真的不大好。
很快门开了,听着动静云意就知道自己又要挨训了,看着那个身披白裘的女人,云意扬起小脸开始撒娇“母妃,您怎么来了?”
萧妃松开玲儿的手,走到床榻边坐下,把自己怀里的汤婆子塞进了云意的被子里,心中很是愧疚与心疼,“意儿,可是哪里难受?”
云意把汤婆子拿了出来塞回了萧妃的手里,“母妃,意儿没有难受,只是觉得昨天在外走了许久,可能会染上风寒,所以才让逐兰去煎药。”
“我都说了不让逐兰告诉您的,母妃意儿又让您担心了。”
萧妃摸着女儿肉乎乎的小脸,脸上化开了慈祥的笑容,“若是你一直骗着母妃,才会让母妃真的担心。”
“玲儿,去取些蜜饯来。”
“母妃,意儿不用吃蜜饯,意儿不怕苦。”
“可是母妃怕,母妃怕意儿苦,你今日服了药就再别出去了,待在寝宫看看书、绣绣花儿,皇后娘娘那里我让你去帮你告假。”
“好,意儿今日哪里都不去,就在寝殿看书。”说着便咧开着笑了,她也不爱出门,尤其是雪天,去哪里都不方便。
服了药,稍微的梳妆之后,她就裹着厚厚的锦被在小塌上看书,听见外间响起的声音,她低着头勾了勾唇,将手中的医书塞回了夹缝里,拿起被子上的识字书看了起来。
云笙一见妹妹着带病学习的模样就有些不悦,“意儿,我听宫人说你病了,你为什么还在看书啊!”
向上才发现她来了,云意有些迟钝的放下书,“皇姐,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身子不适,所以我来看看,可是昨日在国公府吹了些风受凉了?”
“皇姐好聪明啊!”
看着云意崇拜的眼神,云笙有些说不出话来,这也叫聪明?很容易就往那边想不是吗?
宫人搬来了椅子,云笙扶了扶裙摆坐了上去,“既然不舒服,就去榻上躺好歇息。可是服过药了?”
云意把脑袋在云笙的胳膊上蹭了蹭,“意儿已经服过药了,因为睡不着,所以才拿起书本子看的,皇姐今日不用去国子监吗?”
云笙恋爱的拍拍云意的小脑袋,“今日雪太大了,母后给准许我们不去国子监。”
“那皇姐今日就在这里陪意儿吧,意儿一人无聊坏了。”
“我这不是来了吗?”说着拿起云意刚刚放下的书,翻了两页说:“这些字,你怕是还没有认全吧,今天我就来当一回夫子,教你识字。”
云意心中已经是笑哭了,但是面上还得摆出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天知道这些字她很多年前就已经识完了。
之后,寝殿内就响起了女童的读书声,偶尔伴随着云笙的纠错和调侃。
逐兰看着小主子努力装傻的模样很是佩服,明明会念会写的字,还要故意装作不认识,真的好辛苦。
“你且过来,让哀家好好看看你。”
“孙儿遵旨”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最近太后对她的态度好了一些,也许是因为人一旦上了年纪就容易心软吧。
走到太后跟前,云意慢慢的抬起头,圆圆的大眼睛干净的不染一点杂质,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太后。
“近日天也不那么冷了,你若是还想回国子监像你皇姐她们那样读书,哀家就给你恩典准你去念书。”
情感上来说云意是想拒绝的,但是她知道太后既然提起这件事必然是已经有了这个想法。
“孙儿自是想去国子监念书,只不过孙儿太资质愚钝,去了容易被人笑话。”
“哀家看谁敢!一个皇家公主,也是她们可以笑话的,先前的事哀家也是知道的,若是再出现那种情况,这个国子监就真的该好好治理一番了,什么不懂礼数的人都可以进,当那是私塾吗?”
云意没有作声,眨巴眨巴眼睛定定的看着太后,不回避、亦不退怯。
“明儿个,你就去国子监吧,宫里就你一个孩子,只怕每日也是无聊的紧,不如去那里说不定还能找到几个手帕交。”
“孙儿遵旨,孙儿定不负皇祖母的厚爱,去了国子监定要努力念书,不求得到夫子的青眼,也不要再被人取笑。”
“若是有人敢取笑轻视,你便回来告诉哀家,哀家自然会为你主持公道。”
“皇祖母”
就像平常人家的孩子在感动或者觉得委屈的时候会亲昵的抱住自己的长辈一样,云意也红着眼睛抱住了太后。
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这样被孩子抱住是什么时候的太后心中也是一震,理智上来说她应该推开面前的孩子,可是她的手却不由自主的抬了起来,轻轻地拍着云意的背。
“皇祖母在呢,以后谁再敢为难你,你就来我永寿宫,哀家自然会帮你出气。”
“意儿谢过皇祖母”
无论是从墨妃的视角还是从皇后的视角看去,这都是一幅潸然泪下的合家欢场景,这种景象在平常人家可能常见,但是在这后宫之中…出现的次数寥寥无几。
天家无亲情,尤其是当孩子们都大了,长辈们也就开始怕了。
估摸着煽情煽到点了,云意慢慢的松开太后,转而低着头拘谨的看着自己的鞋尖,活脱脱一幅做错事了的模样。
“你身子骨不好,回椅子上坐着吧。”
从这一刻起,太后开始正视这个一直被自己忽略的孙女,她老了也斗了大半辈子了,手握滔天权势,这心中却变得空落落的,曾经的孩子长大了,曾经的友人去了,现在连孩子的孩子也长大了,她只希望这个后宫能好好的,让她体会一下子孙满堂,承欢膝下的场景。
低头哦了一声,又抬起头带着胆怯的看了一眼太后,见她似乎真的没有生气,云意才又慢慢的往自己先前的椅子上走去。
从不同方向投射过来的目光,如钢针一般打在她的身上,她猜…今天过后,八公主云意就又要重回后宫的八卦榜首了。
听着太后和皇后商量云湘的婚事,云意只觉得浑身入针刺一般难受,为什么太后偏偏要这个时候才来摆出一个大家长该有的慈祥,早干嘛去了?
离开永寿宫,皇后见云意一直低头走路,有些拿捏不准这个孩子的态度。
“小八,你可是不想去?”
闻声,云意抬起头,坚定的摇摇头说:“回母后,意儿没有不想去。意儿担心自己做得不够好,给整个皇族抹黑,让旁人笑话。”
“意儿不必担心,你去了,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就好,不需要管旁人怎么说,因为不管她们怎么说,你都是正儿八经的皇家公主,是她们没法比肩的。”
“谢母后,意儿明白了,努力做好自己,哪管旁人怎么看。”
皇后想说:本宫其实也不是这个意思,本宫只是想宽慰你几句。
不过,云意的话也是说到了皇后的心里,努力做好自己,何必管旁人怎么说。这是她一直做不到的事,人活一世,不如意的事有十之八九,怎么能不管旁人的看法。
“嗯,本宫就是这个意思,既然你明个儿就要去国子监了,今儿本宫就不留你在凤栖宫陪我,你多回出云阁陪陪你母妃,也去温习一下过去学的东西。”
“儿臣遵旨,儿臣告退。”
她确实要回去和萧妃好好说道说道,也确实要重新计划一下,本来她的打算是这一年都不出宫了,现在怕是要重新谋划一番。
“去吧,代本宫向你母妃问好。明儿个,我让笙儿来接你。”
“儿臣告退,母后金安。”
云意路低着头走回了出云阁,她不知道该怎么和萧妃说这件事,进了主殿看见正在摆弄盆栽的萧妃,云意咬咬牙走上前去。
“意儿给母后请安”
萧妃并没有回头,只是之前面无表情的脸,在听见女儿的声音后,有了一丝丝笑意。
“你回来啦,今儿怎么待了那么久?”
“回母妃,今儿儿臣和皇后娘娘瞪妃嫔都去了永寿,听皇祖母说了些事,故而回来的较往日有些迟了。”
“都说了什么事?”
“皇祖母说…若是意儿还想回国子监念书,就下旨准意儿回国子监。”
“哦,那你是怎么回答的,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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