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十分情愿”地应下,就听小二打破尴尬道,“客官但说要什么茶,赏我们些跑腿银子,我叫店里伙计帮客官买来就是”
沈言之当然觉得小二主意不错,不过看殊易神色,显然是不太同意小二的建议,面无表情地哗啦一声展开折扇,“不妥,我可没那多余银两”,接着又望住沈言之,“就你去,快去快回”
“知道了……”,这时沈言之也反应过来殊易一反平常冷峻之态,是想故意折腾他,一时也没了吃饭的心情,淡淡道,“眼见着天要黑了,爷给点银子,我现在去就是”
殊易想都没想,便仍了一袋银子给他,一边摇着手中折扇,一边笑脸盈盈地目送他,“一路小心”
沈言之原冷着脸站起身,听到殊易的一句一路小心,不自觉得转过头,手里拿着沉甸甸的钱袋,只觉殊易的笑容暗藏深意,却怎么也看不透,最后视线还是落在钱袋上,用手捏了捏,里面银子倒真是不少。
走出客栈,几近黄昏,天□□暗,向小二打听了城北东街所在,连忙赶过去,若是误了时辰没买到茶叶,还不知殊易又要挖苦刁难些什么。
小二站在一旁,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尴尬笑问,“客官,那菜还上吗?”
殊易看着沈言之离开,嘴角衔了一丝笑,收起折扇,手持茶碗,“若他还回来,再上不迟”
小二不明所以,但也只能按照殊易说的做,赶忙到后厨吩咐去了。
外面闷热异常,走着走着便是一身的汗,到了晚饭时分,街上的小贩也大都撤了摊家去了,沈言之饿着肚子走在街上,心情更是烦躁,索性手里掂着的是银袋不是别的,他还不至于摔了银子不要。
一边问路一边找路,走了大概一个多时辰,沈言之才找到那家无人不称好的茶坊,所幸人不多,也不用排队,要了二两殊易最喜的天目湖白,打开银袋,却被银袋里的银子吓傻了。
好几锭的银子,还有一沓的银票,把银票展开来,都是几千的大数目,沈言之看着这么多银两,赶紧看向四周,把银票好生收好,好不容易从银袋里摸到几个银锭,买好了茶叶。
从茶坊出来,沈言之依旧心神不宁。要说殊易只是出趟宫,没道理带这么多银子,这些银子即便在江南富庶之地也够置办好几套房产,再做点小买卖,一辈子衣食无忧。即便殊易真的带了这么多,也不会全数扔给自己,难道他就不怕自己携了这些银票逃跑吗?
逃跑?
沈言之倏然一怔,殊易放了他出来,自己手里又有足够的银两,若现在租一辆马车出城,连夜赶路,殊易便想找也难了,或许找个僻静之地,安然度此余生……
想到此,沈言之心里蓦然一惊,他能想到的事情,殊易也一定能想到,难不成是特意用这些银子试探自己吗?试探他会不会离开,有无离开之心,若没有,一切照旧,若有……若有又如何?
这样想着,沈言之竟然鬼使神差地走到了车马行,刚站定,伙计便迎上来招呼道,“这位公子是租马还是租车?”
沈言之看着他,眼神呆滞,极慢地从银袋里拿出一锭银子递给那伙计,就连说出口的话也慢了许多,犹豫挣扎,却依旧想讨要一个结果。
“一辆马车,过几个时辰再赶路”
“好嘞!那我先替您准备着!”,伙计笑着接下那锭银子,乐呵呵地走了,独剩沈言之一人望着长街,望着远处,愣住发呆。
天气依然闷热,夕阳西下,红似火烧,一阵风吹过,掠过心尖,留下难忍冰冷。
若殊易有意试探,定会派暗卫跟着,见他来了车马行,一定会立即回去向殊易禀告,按殊易的性子,必会大发雷霆,想来不出一个时辰,殊易便会赶到。
就像祁阳宫那一次,冷言质问,似有似无,杀意尽显。
人来车往,夏风亦含萧瑟之意,西边光芒渐渐淡去,沈言之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或许一个时辰还没到,也或许一个时辰早就过去了。一切皆做背景,唯他一人静立于此,心中波涛汹涌,不知在期待或是害怕些什么。
伙计见沈言之迟迟不走,也没个吩咐,忍不住上前询问,沈言之也只是淡淡回答,“再等等,再等一会”
希望他来,又希望他不来。
可一直等到天尽黑,也未见殊易身影。或许他就这么走了,殊易也不会追来。
终于叹了一口气,漠然地离开车马行,往客栈的方向走去。或许回去了,殊易见到他,只埋怨一句回去得晚了,便也再没什么话了。
沈言之不明白,殊易怎会给他这样一个绝佳的逃跑机会,有些庆幸,又有些失落。
回到客栈,门口灯笼高挂,里面灯火通明。走进去,下意识地望向殊易坐着的方向,不禁瞪大了眼睛,连手指都在微微颤抖,莫说心了。
而殊易抬头见到他,却也是一惊,然后瞬间回归平静,淡淡道,“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转过头对小二吩咐,“人回来了,上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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