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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胡甜说哩,胡俊和胡秀两个爱学话的小娃就把事情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齐氏和胡爹一听说胡甜叫神婆选了当童女,就一拍手笑道:“这是好事咧!”
至于胡甜那啥“跪的容易”,那是别想继续往下做了,知道这事的来龙去脉,现在两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自个闺女的打的啥主意。
齐氏难得点着胡甜的额头教训道:“你这丫头忒胆大了些,对神明不敬的事儿你也敢做,还不快收起来,回头娘给你做成护膝。”
冬天天冷,家里又穷买不起多保暖的御寒衣裳,冬天要出门干活的时候,上头还可以披个蓑衣挡挡风雪,大腿以下暴露在空气中冻得膝盖骨里都是寒气,齐氏这两年就没少听胡甜念叨护膝的事,好不容易攒够了布头,竟要做这对神明不敬的东西,也不知道这丫头怎么有这许多古灵精怪的想头。
齐氏没收了东西,看看闺女那个粗陋的针脚,又忍不住点了点胡甜的额头:“小时候做东西像模像样的,越大越不像话了,瞎糟蹋好东西!”
胡甜苦着脸,心里也是一样苦,芯子不是原装的,那能一样么?
可她就是表现的再可怜,齐氏夫妻俩也装没看见,第二天一早催着胡甜换了身干净衣裳,还不顾胡甜反对硬是给她用红头绳梳了个双丫髻。村里小姑娘都是包包头,大些的姑娘就梳圆髻,上头头发盘起来,下面垂个辫子,简单方便。
这回换成双丫髻总觉得跟包包头似得,让胡甜很不自在,可惜家里没有铜镜,也看不出到底咋样。
胡甜自己看不着,一边顶着真包包头的胡秀就羡慕道:“阿姐真好看。”
等胡甜准备好,胡家又捡了十个萝卜饼子,煮了十个鸡蛋,装在粗瓷盘里摆好,一起装在篮子里,提着去村长家了。
按道理讲,祭神一般都是准备鲜花蜡烛各一对,三牲水果酒水面线果子发糕若干,但是这时节别说鲜花了,野花都没有,三牲除了村长昨个买的两斤五花肉,旁的也无,酒是打的二两农家浊酒,水果面线果子发糕之类俱是没有。
胡甜朝提来的篮子里瞟了两眼,带的都是各家现在拿得出的,杂粮窝头,粗面饼子,晒干的笋干蘑菇,不知道是谁家篮子里还放了几个冻柿子!
这年头水果可难得了,也不知道这柿子是从哪里来的,反正村里是没有谁家种柿子树的,梨树桃树枣树倒是有那么几棵,可惜都是村民家里用来卖钱的,村里人一般吃不着。
勉强凑齐了东西,村里就在彭仙婆的主持下开始酬神。
胡甜和胡成宝就被点名叫到前头。
别说,今天胡甜的打扮瞧着很有些娇俏,她本身长的就好,杏眼俏鼻,下巴尖尖,已是出水清荷般的亭亭少女一枚,再加上芯子不是土著,骨子里就不似一般农家姑娘小性,在村子里着实是个拔尖的。如今再这么略一收拾,就让人觉得挺新鲜招人的。
有那跟齐氏相熟的就打趣道:“呦,甜丫头可真是个大姑娘了。”
齐氏笑笑,眼底欣慰。
她家闺女个头不矮,长的没话说,就是太瘦了些。
胡甜站到前头,好一会才看见胡成宝磨磨蹭蹭从屋里出来,这一看,胡甜就忍不住乐了。
嘿,胡成宝头上那俩冲天鬃是啥?
这不是哪吒头呢么?胡甜在这里可没听说过哪吒这个神话,这谁真是太有才了!
那头上两条红绸倒是跟胡甜头上两根红绳异曲同工,只是胡成宝也是十四五岁个头都有六尺来多的人了,这扮相怎么看怎么可乐,怪不得磨磨蹭蹭不肯出来。
杜氏这是使劲力气让孙子向菩萨跟前的“童子”靠了……
胡甜不好直接笑他,只得忍笑忍的辛苦。村里其它人却没这顾虑,一个个被胡成宝这样儿给逗得嬉笑不已。
可胡成宝不管其它人,就盯着胡甜瞪眼。
他们两家有怨么不是,胡成宝是被杜氏娇惯大的,心眼也跟杜氏一样,没准也当她家是仇人呢。
想到这,胡甜就觉得,也没啥好笑的了,扭过头,摆正脸色。倒是胡成宝见她不笑了,自己瞪着也没意思,想收回目光吧,又觉得这丫头今天着实好看,心里有丢丢不舍。
彭仙婆给两人分配任务,一个捧香一个奉酒,高香三根,浊酒三樽,随彭仙婆后,路上听彭仙婆指挥让跪则跪,让叩则叩,一路三跪九叩到大虫摔落的那个裂隙处。
捧香的是胡成宝,奉酒的是胡甜,路上香不可灭,酒不可洒。
高香还好说,捏在手里,只别叫掉落的香火烧了手就没啥大问题,一般也不会灭。但这三樽酒就很棘手了,这酒樽是村里用来祭祀土地神的,传了有好几代了,青铜所制,肚大敞口,下有三足,虽然个头不大,但是分量十足,再倒满了浊酒,平地端着都有可能洒出来,何况一路捧到山上去,有老长一段山路要走,还得三跪九叩,所有人都觉得这事不可能嘛。
再说胡甜还是个女娃,女娃哪有这个臂力?
有人就问彭仙婆能不能让两人换换,女娃捧香,男娃奉酒,一路上走慢点后面人再招呼着兴许能让这个酒不洒出来。可这话刚提出来,就被彭仙婆给怼了,理由也十分充分:“自古香火就由男子来奉,女娃是碰不得的。”
村里人听了也都没得话说。
齐氏跟胡爹关心女儿,这酒要是洒出来了,可不成了他们闺女的错?夫妻俩一下子着急起来,忙着向彭仙婆讨个可行的法子。
彭仙婆对于齐氏和胡爹夫妻俩无动于衷,装作沉吟的样子乜了跟前的胡甜好几眼。
胡甜这下倒是清楚了,自己果然是得罪这个神婆了,这啥童子童女铁定是折腾人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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