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住明言的手,道:“既是不太平,今晚你就歇在我这里吧,房里丫头多,有个风吹草动的,还能叫人。”
老太太的房间就在中厅之后,与后院女眷之处所相隔较远。如今府内的人走了不少,后院便只有福安楼有人,即便是派人去守,亦是有诸多不便之处,而此处离前院最近,刑部侍卫在府外,大理寺众人都在这两处守着,歇在老太太这里,可比在后院要安全得多。
温明朗觉得老太太这个提议甚好,遂附和了一句。
只是顾黎的脸色似乎没有方才那么好看了。
天工坊的伙计们暂无任何疑迹可循,那先生如是,毛毛细雨飘飘洒洒,夜里的空气又凉了几分。
负责监视的侍卫们见无甚异动,不免松懈了几分,有甚者开始发表对此案的己见。
夜渐深,温明朗和顾黎不便留在屋内,便唤了几个丫头于屋内当值,随即和顾黎就退到了外殿。
府外的人精神抖擞,仿佛周身都长满了眼睛,警惕着周围的一草一木。府内的刑部众人亦是,隐匿在暗处的一双双眸子亮晶晶地盯着这处,不敢有分毫松懈。
“顾大人,你对明言究竟有何企图?”
顾黎正将双耳贴在窗扇上听着外面的落雨声,被他这么一问,视线不由扫了过来。
“你觉得我对明言有何企图呀?”他反问道。
温明朗冷哼一声:“你休要对她动不可动的心思。”
“何为不可动之心思?”
“你心里清楚。”
“我不清楚。”顾黎走过来,在他跟前站定,“我顾黎一非贪欢好色之徒,二非拈花惹草之辈,为何不能对明言动心思?还是说,你觉得我的身份配不上她?”
温明朗并未抬头看他,也未回答他的困惑。
顾黎知他理亏,乘胜追击道:“我从未想过与你有什么间隙,倒是你,一味地不待见我。我知道,你定是为了昔年的状元头衔对我耿耿于怀,可圣上做的决定,我能如何?你若因此而制止我与明言的事,便不是你温明朗的作风了。”
当年的殿试,温明朗的答卷所获好评与顾黎不相上下,左丞相等人更是对他的答卷青睐有嘉,有意荐举他为新科状元。然而圣上却道了句“朕觉这顾生文字十分精巧,字字句句都富有灵气,妙,妙!”而最终定了顾黎为状元,正因为此,温明朗才对他满心芥蒂。
从入大理寺的第一天起,他便对那位被刑部捧上天的状元没有半分好脸色,从昔日的断丞,到如今的大理寺卿,这份初心,从未改泯过。
温明朗继续沉默不言,顾黎深知他这是被人拆穿想法后的常见表现之一,却也没再继续说下去,话锋一转,言辞又回到了最初:“你看啊,明言也是到了该许配人家的时候,我呢,正好未娶,且长相又是如此之俊,不论才还是貌,在京中都是数一数二的,与明言堪称是天作之合,若这事能成的话,你就是我……”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见温明朗阴森森地抬起了头,双目如极寒之冰,将屋内的一切都冻住。
真是愁人……
顾黎悻悻地坐在了另一把太师椅上,正要泡杯热茶,却听得外头一阵喧哗。
“什么人?”
“往那个方向跑去了,追!”
两人四目相对,旋即立马起身往屋外奔去。
藏于暗处的侍卫此刻出来了大半,顾黎叫住其中一个,问道:“发生了何事?”
那侍卫拱手道:“禀两位大人,方才有个黑衣人从左面那道墙上跃过,轻功了得,一个眨眼便飞往了后院。”
这是……开始行动了?
那侍卫没等到两人的吩咐,便乖乖地立在了原地。
“你确定能抓住他吗?”温明朗问向顾黎,视线却是往后院投去,浓密的眼睫沾上了少许细细的雨珠。
顾黎环臂倚在红漆廊柱上,似笑非笑道:“能。”
入夜前夕,顾黎从温明言那里要了一套褥群套在刑部的某个与她身量等同的侍卫身上,再做一番精心的装扮,替身便完美入驻了福安楼。
海棠是温明言的贴身侍婢,为了避免被那凶犯识破,自然也待在了福安楼里。夜里整栋楼阁灯火通明,海棠假意在内房里走了几圈就躲回了她平素休憩的耳房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那位假冒的二姑娘和衣躺在雕花的软塌上闭目佯睡,过了良久方才听得前院有稀稀疏疏的声音响起,便知那条大鱼已经嗅到了饵料的味道了,不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来。
在布这个局的时候顾黎就嘱托过,一旦事情成功,便立即通知众人,那凶犯定然是个武功高强的人,一两个侍卫绝非他的对手,只有人多,才能将其擒获。
然而等了半响,都不见福安楼那边有动静,顾黎担心那里的人出了事,遂吩咐几个人过去瞧瞧,余者原地待命。
温明朗总觉得他这个套不靠谱,一边思索着一边入了屋内。
“你说,为何上官姑娘没有遭到凶犯的毒手呢?”见得顾黎也进来了,温明朗在门口站定,这样问道。
顾黎想了想,回了他一句“不知。”,随后往内房的方向走去,贴在门缝处细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莲莲替上官青青更换衣物的时候道是并未发现她的下/体有何异样,也就是说,凶犯所杀的女子,皆为施过暴行者,无侵犯,便无性命之忧。
可是上官青青无论是长相还是出身,都符合凶犯作案的动机,而他却饶了上官青青一命。
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啊……
温明朗眉头紧锁,脑子里一派混乱。
对了!
林氏之前说过,上官青青曾经从树上……
“温明朗,出事了!”
就在他刚捋出头绪的瞬间,顾黎的声音便从内房传了出来。
温明朗心里一顿,立马放下所思,快步来到门前,竟觉有一股淡淡的药味儿扑面而来,迫得他当即捂住了口鼻。
入眼所见,灰褐色的羊绒地毡上躺了三个丫头,不远处的老太太则跌坐在榻前,头颅倚在榻沿,双目紧闭。
这房里,唯独不见温明言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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