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的牌位上香磕头,口中自称的是:孙女婿章年卿。
衍圣公孔明江本人也跪在和章年卿并肩的蒲团上。章年卿吓得魂飞魄散,好悬没跳起来。不动声色从蒲团上挪下来,跪在孔明江右下侧。
孔明江看了一眼,没说什么,算是默许了。
经过冗长的程序,章年卿回去的时候已经天黑了。晚上陈伏拿着一个文昌符过来,说是见他今天没有去,便多带了一个给他。
章年卿瘫坐在床上,恹恹的看着手里的符,无精打采的。“陈兄,明日我还是想亲自去祭拜一下夫子。”
陈伏微讶:“今日你家人不是带你去拜老夫子的吗。”
“拜是拜了。”章年卿垂头丧气道。可他觉得孔老先生更想从棺材板里跳出来打他一顿。
章年卿扶额倒床,抱怨道:“你知道吗,衍圣公他今天居然和我跪在一排!!!”
陈伏惊的连连倒退,“你,你们家和衍圣公很熟吗。”
章年卿惊觉失言,描补道:“求了些门路。今日总算见上了。”轻描淡写的带过。
陈伏扶着胸口顺气,“好家伙,章弟快把你今日穿过的衣服借为兄摸摸,沾沾喜气。”
章年卿指着屏风,“刚洗完澡,顺手搭在那了,还没收,你要的话,待我洗了,全拿去吧。”
“不能洗,不能洗。这可不能洗!”陈伏连连拦道:“这可是好东西,怎么能这么糟蹋。”
章年卿:“......”
陈伏喜滋滋的抱着衣服回去的时候,章年卿还不忘叮嘱,此时不要泄露出去,以免惹麻烦。陈伏连连答应。
章年卿看着手里的文昌符,良久喟然道:“这世间才华皆藏腹纳肚,皆是个人的本事。若终日不学无术,末了拜一拜孔老先生,夫子庙里求一道符,便能金榜题名,高中状元。那天下人还读书作甚,直接娶了孔先生的女儿不就行了。”
话毕才方觉不对,他岳丈兼先生,的确娶了衍圣公的女儿,还中了状元。
不对不对,冯先生是先中了状元才娶了师母,这两者不能相提并论。
可万一,正是因为先生命里和师母是夫妻才中了状元呢......
章年卿脑中跑马,胡思乱想着。很快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极其香艳的梦,梦里冯俏长大了,她赤着臂膀,眉间天真举止诱惑,像个小妖精一样魅惑着他。两人红浪翻被,正是动情时,忽然有一个头戴金冠穿着鹤补服的大官腾云驾雾而来,手里捧着圣旨,照本宣科念道:“新科状元京兆府章年卿接旨——”
章年卿哗的坐起来,大梦惊醒,擦着额间的冷汗。忽然感觉到被子里的裘裤湿黏黏的,探手进去一捻布料,他靠倒在床头,他...人生第一次梦遗了。
这下,章年卿彻底失眠了。
“我娘带我来的。”冯俏百无聊赖的掰着指头,目光灿烂,只字不提自己是怎么痴缠孔丹依。她道:“听说你金榜题名高中状元,我来祝你官运亨通,平步青云。”顿了顿,小声补充一句:“祝贺你福禄双全。”小手抱拳,大红福年娃娃一般。
章年卿拉过她的手握在掌心,一根根捏开指尖,和她掌心相对,做起誓状。对上她春花灿烂的眸子,笑道:“金榜题名后还添着一句洞房花烛,不知幼娘可愿意将这人生四喜为我补全。”
“我...”冯俏缩回手,垂下睫毛道:“我不敢说。”
“恩?”章年卿胃里翻江倒海,脑中天旋地转,唯有面上噙着笑,如沐春风。他上前一步,把她拉近些:“你不愿意吗?”
冯俏红着脸,声若蚊呐:“我愿意,我爹娘也不会愿意。”
章年卿笑的一本满足,一边想入非非,一边拍着胸脯道:“先生和师母那边我去说。”
“喔。”冯俏乖乖应一声,飞快的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和章年卿所幻想的风花雪月相差甚远。
章年卿酒意上头,脚下不稳,一头栽在她肩膀上,冯俏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撑住他。
章年卿望着她光洁细腻的额头,鬼使神差的就亲了下去。气息刚刚触及,唇尚未挨到,冯俏受了惊吓一般,蓦地蹲下去,抱着双腿,眼中一片慌乱无措。
章年卿猝不及防失去支撑,正倾身弯腰来不及收势,猛的窜了出去,摔了个狗吃屎。脸朝地,小腿还意外把蹲着的小冯俏捎倒,在她衣服脸上都留下了鞋印。
他嘴里被磕破皮,尝了一嘴咸涩,微怒看向冯俏:“你干什么。”
轰然倒地一声,惊得主人客人都跑出来了。
孔丹依看清两人后,吓得魂飞破散,三两步把地上的冯俏抱起来,气急败坏的看着章年卿:“不管她干了什么你也不能踢她啊。”心疼的擦着冯俏脸上、下巴上的泥鞋印。
“我...”章年卿欲言又止,看清冯俏脏兮兮的小脸后也愣住了,他刚踹了她吗?
顿时噎住,这个样子落在外人眼里,就是心虚了。
众人纷纷摇头,尤其在章年卿一走近,闻见他浑身酒气时。更是鄙夷,喝醉了就打女人,还是男人吗。也不看看人小姑娘才多大。
冯俏一时成了小可怜的形象,知道冯俏已经和章年卿定亲的内情人,更是先为冯俏将来的生活鞠了一把同情泪。
章年卿是偷亲不成反蚀把米,悔的捶胸顿足,孔子庙外面有段路是土路,下雨后本就泥泞。知道的是他鞋底泥多不小心蹭到了冯俏身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用了多大力气!
冯俏窝在孔丹依怀里闷闷的笑,孔丹依原以为她是哭了,掰着她肩膀看见她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松了口气,板着脸问:“到底怎么回事。”
冯俏将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尽收眼中,看着章年卿,得意的挑挑眉。章年卿苦笑一声,顺从的给她拱了拱手,求你了我的小姑奶奶。
冯俏这才满意,大发慈悲,对孔丹依甜甜道:“娘,你误会啦。天德哥哥喝醉了酒,我力气小没有扶住他。他摔倒的时候,不小心把我挂倒的。”声音清脆,讲的很大声。
孔丹依狐疑的看着她:“是吗?”
“是啊。”冯俏从母亲怀里挣脱出来,跑到章年卿身边,掰过他的脸,指着他左颊颧骨上的擦痕,“你看,天德哥哥也受伤了。”
冯俏手上热乎乎的,三月春寒料梢,章年卿只觉脸上一烫,心头也一烫。
这晚冯俏走的时候,章年卿同母亲在正门前送客。陶茹茹无不歉意的拉着孔丹依的手:“...虽然是无意的,还是觉得不好意思。今天让我们幼娘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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