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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玄与小酒在林间寻找柳树,瞧见几株野葫芦藤,上面的葫芦已经长老,变得黄澄澄的。小酒挑大的割下几只,吊在腰带上,边走边削去葫芦的顶端,把籽掏空掏净。再削了木塞塞住葫芦口。
又走了不久,他们听见潺潺的水声,知道已经到了溪涧边,便顺着溪涧而行。这山涧从石缝中渗出,甘冽清澈。柳树喜湿耐阴,与其在林中乱找,不如沿溪寻过去。
果不其然,很快他们在谷底的溪涧附近找到了两棵老柳树,张玄用匕首削下树皮,在溪水中洗净,削成一小片一小片的,投入葫芦中,灌进山涧水浸泡着。
小酒将另外几个葫芦也灌满山涧水,递给张玄一个,其余的则挂在自己腰间。
张玄就着葫芦小口喝了几口,入口甘冽,清凉润喉。
这会儿天色已经黑下来,他们不敢点火,怕万一有官兵搜捕瞧见了火光,便摸黑在林间穿行。好在今晚天气晴朗,天空明净无云,看着星辰分布与月亮升起的方位也能认清方向。
回到洞中,小酒扶起张大风的头,张玄喂他喝柳树皮泡的水,他仍然昏昏沉沉的,只是下意识地把水喝下去。
整夜,张大风高烧不退,说着胡话,嘴唇都起了燎泡,张玄不断替换他额头上的湿布。半夜里又喂他喝了几次柳树皮泡的水。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山洞,清脆婉转的鸟啼声入耳,张玄恍然惊觉,自己竟然坐着睡着了一小会儿。
洞中静悄悄地,小酒和崔六都还睡着,她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伸手去摸张大风的额头,嘴角漾起一抹欣慰的微笑,退烧了。
之后数日,张大风又反复发过几次烧,但都没那么高热,也是他体格强健,受了如此重的伤,失血极多加之伤口发炎,如此情况下,竟也给他熬了过来。
这山谷山洞真如桃花源一般的存在,人迹罕至,他们停留的这数日,不曾见官兵来搜捕,张大风在此养伤是再好不过。
崔六恢复之后,悄悄去大风寨附近探过,鸭山下的大营已经拔帐,官兵都退了。
莽莽山林中要找四个人,实属大海捞针,即使是把这附近几个山头都搜索一遍,至少也要花上个把月的时间,胡修平哪里肯在这鸟不拉屎的荒山下的帐篷里住一个月,早就急着回去了。
但他仍留下两队官兵,命他们驻扎在大风寨内,拆除山寨内的房屋,以防再有山匪逃回去,或有其他流民将山寨作为盘踞之地。
官兵一面拆除山寨,同时每日派人在附近巡逻搜索,只不过那些官兵每日搜索都不甚上心,走得也不远,只在寨子周围十多里范围内巡逻,到了时候便回去交差。
张大风听闻自己一手建立的大风寨已被官兵拆毁得差不多了,虽什么都没说,眼神却萧瑟荒凉。
张玄便与小酒一搭一档地说笑,将他思绪引开。
山中麋子野兔甚多,山涧中还有鱼,每日崔六与小酒去捕猎或钓鱼,张玄留守山洞,照料张大风,间或采集野果回来,倒也不缺食物。
但十数天一过,伤药眼见告罄,且每日的食物就是烤制的山间野物与野果,缺了盐调味,不仅寡淡无味,吃久了身体都觉无力。
崔六便准备去附近县城买药买盐,顺便探探如今风头。他将摊在石头上风干的麋子皮野兔皮收拢,用藤条捆扎起来。
小酒殷勤地拿起捆扎好的兽皮:“六叔,我和你一起去吧。”
崔六睨他一眼:“你以为是去玩吗?万一给官兵发现了,光我一个人还好,带着你碍手碍脚的怎么逃?”
张玄急忙道:“六叔,你可别用力瞪眼,瞪不坏小酒,倒把我给你化的装弄坏了。”
因怕他被人认出来,张玄用鱼鳔熬出的胶,替他把眼尾的上下眼皮粘起来少许,顿时丹凤眼成了眼尾下垂的细长眼,眉毛亦用小刀刮去,修细修淡。崔六本来五官轮廓较深,颇为英武神气,如此一改装,让他的容貌顿时显得平庸起来,不会太引人注意。
小酒不乐意地撇撇嘴,知六叔说得有道理,就只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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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崔六回来了,带着药和盐,还背了一袋米。他放下米袋,对张大风道:“大哥,你一定想不到我今日去县城瞧见了什么。”
张大风奇道:“瞧见什么了?”
崔六到了县城外,先去看城门口贴的布告,因乡民大多不识字,便有识字的将布告内容读出来,崔六听见大风寨贼首张大风已经伏诛,还怕自己听错了或那人念错,问了一旁同听的人,确是说张大风被擒后已经伏诛。
张大风听了不由好笑:“说我已经死了?”
崔六冷笑一声道:“定然是胡修平那狗官做得好事,他欺上瞒下的事做的还少么?”
若是被上司知道张大风逃走了,胡修平这一回的清剿行动可无论如何算不上成功,大张旗鼓地带兵围山,居然还能被头领人物逃出去,在上司看来,不是无能就是故意放人,所以才有此举吧?
可实际上他并未抓到张大风,说是“伏诛”,却没有尸首。
张玄想到一事,问道:“六叔,官府有否通缉我们三个?”
崔六又是一声冷笑:“可不止三个。”
“啊?”
“我瞧见了四个人的画像,除了通缉张大风之子、小酒、我之外,还有柳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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