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吓唬他,本打算明日就还他。”
阿离小声说着,面对姐姐,脸上带着怯意。
张香回头,看向被执住仍一脸倔强的犬子,她无奈摇摇头,对仆人说:“把他放了,羊还他。”
起因是孩子的抓弄,可刚刚那箭不是正好射偏了,重则死轻则伤!得让阿母找里长说说,里中住这么个凶悍的孩子,还得了。
犬子挣脱束缚,阴冷着脸瞪向庄兰,连蜘蛛、蜈蚣都不怕的庄兰,此时缩在庄扬身后,庄扬抬起手臂护着她。庄兰觉得自己像似被条恶狗盯着,仿佛下一刹那就要朝她飞扑而来。
适才射出那一箭后,犬子的木弓被人抢走,并且折断成两截,丢弃在地上。犬子拾起弓箭,眼角泪湿。庄扬本以为他又要咆哮怒骂时,却不想他沉默无声,孤零零牵着羊离去。走出老远,才看到他用袖子抹泪的动作。
不知为何,庄扬觉得适才那一箭并非射偏,而是故意这么射,这男孩,似乎有着过人的射技。
“兄长。”
庄兰走到跟前,愧疚地低着头。
“回去吧,往后可不能再到西岸去。”
庄扬没有责骂,妹妹回去还得挨母亲责备,这管教的事,便由母亲来吧。
惊吓一次也好,省得她老是调皮捣蛋,跟着舅家这小儿子,到处惹是生非。
“嗯。”阿兰用力点头。
牵着妹妹走在回去路上,庄扬抬眼,入目便是对岸那房子。听仆人说房子里住了一对母子,儿子今日见识了,却不知道那母亲是怎样的人?
要是犬子上门来要张弓,便买张与他罢了。春日满山的野菜,可人也不是光吃野菜就能活,这男孩显然会用木弓打猎,才有这般娴熟的技能。
“兄长,我和阿离到西岸玩,他老是赶我们,才想偷羊抓弄他。”
见到兄长目光落在对岸,庄兰小声辩解。这尚未到家,她便有些心虚,知道回去必然要挨阿母的责骂。
“要是有人将我们家的鸡全带走,自此以后,我们只能吃些萝卜、笋子。阿兰,你会难过吗?”
庄兰思考着,她不爱思考问题,但是兄长这么说,她似乎明白了。
“好难过。”
那样就没有鸡翅鸡腿吃了。
“走吧。”
“兄长。”
庄兰扯庄扬衣袖,她不想这么快回去,她皮再厚实也怕阿母的责骂。
“早些回去受罚,你要像阿平那么乖便好了。”
“哼,阿平是书呆,我才不要学他。”
庄兰不屑这位三哥,整天不是抱着书,就是抱着蛋饼,连院子他都很少下来,更别说出去玩耍了。如果三哥肯跟她玩,她也不用总是去舅家找阿离玩戏。
庄扬想,弟弟和妹妹的性情互换下反倒好些,阿兰总往外头跑,阿平总往屋内躲。
当年寇匪闯入家宅洗劫,杀害父亲的情景,庄扬偶尔还会在梦中见到,虽然那都是些噩梦。庄扬想那时阿平才三岁,或许他也有记忆。
于这世道里,能平安地活着,已是幸甚。
犬子拿着断裂的木弓回家,不敢让阿母看到,他把弓藏在身后。
“犬子,你跑哪去了?”刘母在纺机前忙碌,但是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就知道是她儿子回来了。
“阿母,我刚去对岸。”
“羊又跑人家田里去吗?”
“没,我去那边看看鱼虾多不多。”
犬子不敢说实话,要是告诉阿母,他刚拿弓箭射人,还不得挨阿母一顿打。
母子俩被赶出家门,正因为犬子拿弓射杀了舅母一只鹅。舅母为人泼辣,叉腰站在犬子和母亲居住的房门外,如往常那般辱骂人。正因为她总是欺凌母亲,谩骂自己,犬子才怀恨在心,才去射杀舅家的鹅泄愤。
“家里没有网,鱼虾多也抓不到。”
刘母摇动纺机,她忧伤地看着犬子。
搬来竹里是她的意思,她不能让犬子在羞辱、责骂声中长大,可是往后这日子可不好过。
“大父教过我用竹子编捕鱼篓,我明日去山上伐竹子。”
犬子不只懂得制作捕鱼篓,他还会编篮子,竹筐。
“阿母,我去屋后挖些野菜做羹。”
已是午后,得赶紧去挖野菜,在天黑前煮上一锅菜羹,家里没有油灯。家中豆米剩得不多,得等阿母将布织好,拿去吴家店换米。
犬子从门口取下篮子,扛起锄头,往屋后走去。连吃数日野菜,初来时那繁茂的一大片,到现在所剩无几。明日还得上山挖笋子,顺便找找可以采摘的野果、香菇。可恨木弓被折断了,没法猎取水鸟、山鸡,也少了防身的物品。
在丰里,犬子跟随一位老兵学弓射。阿母说这老兵当年常和刘爹一块儿喝酒,念着旧情,所以才肯教导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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