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吧。”
路知遥:“……”
他忍气吞声站起来,想用眼神抗议,时年却已经投入另一项大业。女孩望着身侧君王,崇拜道:“今日一见才知,原来陛下不仅身手了得,马术和箭法也这么好,妾佩服。”
刘彻眼皮都不掀,“你就胡说吧,明明今日拔得头筹的是卫卿。”
“卫君固然是神箭,陛下和聂君也不遑多让,妾是真心的。”
刘彻一个皇帝,功夫练到这份儿上已经很难得了,难怪史书上说他骑射皆精,也不是瞎吹。
她的表情倒不似作伪,刘彻眼神一动,“哦,你喜欢?那简单,朕可以教你。”
“诶?”
刘彻不容她拒绝,已经把人拽了过去,同时塞了一副弓到她手里,“来,举起来,对准那边的靶子。”
时年:“……”
这人什么毛病,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
刘彻站在她身后,两只胳膊将她圈在怀中,帝王的衣袍贵重,熏染着龙涎香的气息,他两只手握住她的,一点点用力,拉开那副长弓,两人的手指也紧紧纠缠。
时年从没跟男人这么亲密,脸颊有点烫,再想到聂城、路知遥和卫青都站在旁边看着,更是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陛下,我不要……”
“哦,差点忘了,朕知道怎么取消和亲了。”
他一提这个,时年声音顿时卡住,仰头期待地望去。刘彻唇边衔一丝笑,吩咐:“看前面。”
当着臣属的面,他就这样漫不经心地拥着宠妃,看似在教她射箭,嘴里吐露的却是关系家国命脉的大事,“上次朕说了,想利用匈奴这次瘟疫,和他们谈判,取消和亲,还记得吗?”
时年点头,当然记得了。
“不过,朕其实也有些疑惑,既然匈奴有这种困难,为何一点都没对大汉提过,莫非消息有误?于是,派了探子去查,终于在今早收到回信了。原来,匈奴那边大概是觉得,和亲在即,不能在此时向汉朝示弱,居然决定花钱从边境汉人那里购买粮食,以度过此次难关。”
他说着,手指一松,时年身体一紧,只见羽箭擦过靶子边缘,斜斜射向天空。
她看着今天第一支脱靶的箭,默了几秒,发自肺腑地问:“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抢呢?”又不是没做过!
刘彻一笑,“他们需要的粮食太多,抢是抢不够的,还会把大家都吓跑了。否则,你以为匈奴单于愿意花这个钱?”
他又拿了支箭,再次引弓,却迟迟不开口。卫青忍不住插嘴:“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呢?看样子,匈奴那边是不打算商谈的,他们就想要公主,还有和公主一起嫁过去的财物!”
时年瞥他。看来这几天的时间,他们三个已经取得了刘彻的信任,以至于连他不想和亲的事都知道了。毕竟是亲姐弟,卫青关心姐姐的命运,素来沉稳的性子也忍不住冲动了。
刘彻看他,忽地扬眉,“卫卿不知道怎么办?当初不是你最先知道,匈奴遭了瘟疫嘛……”
时年浑身一凛,坏了坏了坏了!卫子夫那天为了便于取信,拿了卫青当幌子,但他们没有事先套口供啊!
卫青果然一愣,疑惑道:“陛下……何意?”
时年当机立断,手一松放出这支箭,只听“嗖”的一声,羽箭竟然射中了靶子边缘。她眼睛一亮,倒是货真价实兴奋了,“中了中了!陛下我射中了!”
刘彻眯眼打量一瞬,又看看她激动的小脸,洒然一笑,摸摸她的头,“厉害厉害。”
时年被他哄小孩的口气弄得一窘,躲开道:“您还是好好想想,要怎么逼匈奴跟我们谈判吧。”
“那个啊,朕已经有办法了。”刘彻悠悠道。
苏更安慰她,“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去,我也会去,而且你放心,事情基本还是我来做,你只需要给我打打下手,顺便熟悉一下工作流程。”
时年还是不肯,“为什么让我们两个女孩子去?他们男人不可以吗?”
“你也说了他们是男人,要进皇帝的后宫也太难了吧……”
“有什么难的,里面没有男人吗?”
苏更、路知遥:“……”
时年这才反应过来,皇帝的后宫里确实有男人,但好像都是……
她正色道:“你们真的不考虑下吗?我觉得可以啊,为了工作!”
路知遥说得没错,她是看了不少清宫戏,还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后宫这种地方那么可怕,勾心斗角,她怕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且她想过了,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强买强卖,她又不是自己想穿越的,莫名其妙就走到这一步了。
凭什么啊?他们要考察她能不能加入这个组织,她还要考虑到底进不进呢!
被安排了宦官之路的聂城看着一脸“坚贞不屈”的女孩,淡淡道:“按规定,我们过来后,必须要完成任务才能回去。如果真让卫子夫嫁去匈奴,就算我们不被抹杀,也要永远待在汉朝了。你想一辈子留在这儿?”
时年神情一滞,他又补充,“又或者,我们自己完成了任务,不管你,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
时年:“……”
这威胁太致命,时年很想梗着脖子说一句“老娘不怕你”,却终究不敢冒这个险。原地崩溃三分钟后,含泪屈服。
接下来几天,时年关在房间里,恶补各种相关知识。毕竟要去皇宫,总不能两眼一摸黑。苏更再次展示了他们的充足设备,她居然带了个kindle,里面是这个时期各个历史人物的资料!时年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期末大考前就是这么爆肝刷书!
本以为至少能有半个月的准备时间,谁知三天后聂城就跟她说,事情打点好了,明天就会送她和苏更去田蚡府上。
时年:“……我连田蚡的资料都没背完!”
毕竟历史渣太多年,欠的东西太多,还总是背了就忘。时年觉得自己要完蛋了,抓住聂城苦苦哀求,“再多给我点时间,五天!不,三天!老师,你明天考我会挂科的!”
聂城:“……撒手!别抱我腿!”
任凭她如何哭求,第二天早晨,他们还是如期出发。时年又换上那套绛红曲裾,坐在马车里还愤愤不平。
对面苏更打量她片刻,说:“时年。”
时年抬头,她笑道:“叫时小姐太生疏了,我直接喊你名字好不好?还没谢谢你,愿意陪我去宫里。”
时年挠挠头,“没、没有啦,我也不是为了你,是聂城……要不是他逼我,我才不去呢……”
“不管为了什么,你总是陪了我呀。啊,差点忘了,这个还给你。”
她递过来一个东西,黑色的,圆圆短短,像个小木棍,是她的防狼电击棒。那天晚上她晕倒了,醒来就找不到这个东西,她还以为自己混乱中把它丢了呢。
时年看着它,又想到那晚的锦袍青年。说起来,那还是她来到这个时代遇到的第一个人,她都不知道他究竟是谁,现在又怎么样了。
“听说这东西救了你一命,队长特意叮嘱我,把它还给你。宫里情况复杂,你好好收着,关键时刻可以防身。”
时年有点愣,“是……聂城让你把这个给我的?”
苏更点头,“所以你别担心,就算我们进宫了,队长也会想办法联系我们,留意我们的情况。”
她下意识转头,风吹动车帘,露出小小的缝隙,聂城策马跟在车旁。汉朝时生产力局限,马匹都是上层贵族才用得起,普通人只能驾驶牛车或者骡车,他却一过来就置好了香车宝马。此刻男人一身黑衣,端坐马背,有些高傲,也有些冷漠。
时年捏着电击棒,半晌,嘀咕道:“他有这么好?我才不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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