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来院子里,沈缘福也不想成日里真像个闺阁小姐一样连个房门也不出,一日里多是待在园子里的时辰多。
“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众香拱之,幽幽其芳~~”
背后传来一阵唱戏般的腔调,不用回头,沈缘福就知道,这个时候来园子里吊嗓子的除了那个不正经的三哥,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小妹,这花儿就这么好看?”见沈缘福没理他,沈临风绕到她身边,作势观察面前的那朵昙花,“这不还没开吗?”
沈缘福白了沈临风一眼,调笑着用半撒娇似的嗓音道:“这是昙花,晚上才开呢,三哥整天跟我说你博览群书,连这都不知道。”
园子里的花草每年都会修整,昙花是沈缘福前些日子才移栽过来的,沈临风并不知道这事。
昙花的大名沈临风自然听说过,却未曾见过长得什么样子。
“哎呀,不过是区区昙花你三哥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只是一时间没看清罢了。”
沈临风打了个哈哈,妄图挽回一些面子来,干脆转移话题,“算算日子,明天大哥就要到了,我带你出门买几件姑娘家穿的衣服,好让大哥瞧瞧,咱家妹子又漂亮了许多。”
一听到可以出门,沈缘福一喜,也不同沈临风斗嘴了,二话不说立马同意了沈临风的建议。
因为是跟着三哥出来的,沈缘福也没让丫鬟跟着。沈府地处繁华地段,蒙了面纱,沈缘福就跟着沈临风走到了城西大街上,没有直接去成衣铺,而是在街上闲逛起来。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沈缘福带着面纱不能吃糖人和糖葫芦,每次带沈缘福出门之前,沈临风都会让她戴上面纱,说是怕别人惦记她的美貌。沈缘福也不反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沈缘福还是懂的。
沈缘福甚少出门,既然出来了沈临风也由着沈缘福在外头多逛会儿。过了许久,沈临风怀里抱了不少给沈缘福买的小玩意儿,直到日头西斜的时候,他才想起正事。
沈九娘开的铺子里衣服质地是永修县最好的,京城里的漂亮款式也能最快时间赶制出来,不过价格也比一般铺子高出不少来。
一见沈临风,沈九娘那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的脸上顿时绽开了花一般的笑容。
“哟,是沈三公子,又来带沈姑娘买衣裳?可真是赶巧了,我这刚到了一批新款,是京城闺秀们最流行的样式,这就给您拿来。”
沈九娘殷切地招呼着,对于不差钱的大主顾,有谁会不喜欢呢?
沈缘福在店里转了两圈,最后挑了两身,一身点缀着朵朵红梅的娟纱银丝绣花长裙,一身鹅黄色银纹绣百蝶度花的衣裙。
选完后刚要跟沈临风说,转头便看到她财大气粗的三哥几乎每件衣服都点了一下:“这件,这件,还有这件,统统都给我包起来,送到沈府去。”
“好嘞,一共五十三两,五十两沈公子看可好?”
沈临风掏出银票放在柜台上,沈九娘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把衣服包得整整齐齐,不敢有丝毫马虎。
正在两人要离开成衣铺的时候,沈缘福转身的刹那余光却瞥见一个比三哥还要俊俏上几分的公子与自己擦肩而过,沈缘福莫名觉得他有些面熟,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那时的永修县远没有现在繁荣,在任二十年,吴安邦没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带领着永修县的百姓一年富过一年,并且明于断案,破过两个前任县令没破获的大案,京里时常送来上头的赏赐。
如今吴安邦已经年逾五十,终于迎来升迁的喜讯,而接任永修县县令职位的顾大人却是被贬谪过来的。
不管里面有什么弯弯道道,百姓们都不会在乎,只盼着新县令上任后自个儿的日子还能如原来的吴县令在时般衣食无忧。
听说新上任的县令顾大人今天就要到任了,永修县的乡绅们一大早就去城门迎接,更是把永修县最大的酒楼——雁回楼包了下来,准备给顾大人接风洗尘。
这回县里只有两家排得上号的没有前来,一个是永修县乃至京城都排得上号的沈员外,另一个则是从外地做生意发了财,最近才回到本家老宅的那位老财主。
沈钱从来不搀和官场诸事,这回连给新来的县令老爷的接风宴都不想参与,一个官老爷,哪有一家团聚来得重要。
沈家祖训里也有这一条——沈家儿郎世代不能为官,也切勿结交浸淫官场之人。
意思就是,沈家的人不能当官,连跟当官的人交朋友都不行。这么几代传下来,就变成了:离那些当官的远着点,千万别跟他们说话。
要说也是沈钱福气好,碰上了吴县令这种凡事懒得计较的好官,沈家这条祖训硬生生让沈钱发挥到了极致。
今日沈缘福一改往常赖床的习惯,起了个大早,让翡翠给她点了个梅花妆,衬得她的绝美的小脸白透红润,愈发娇美。
把前天三哥给她买的衣裙全都拿了出来,挑来选去,沈缘福还是决定穿上次自己选的那套点缀着朵朵红梅的娟纱银丝底绣花长裙,正好配自己的梅花妆。
梳洗完毕,从小就在院儿里伺候着的与沈缘福一起长大的丫鬟琉璃都不由得看呆了。
“姑娘往日就好看得不得了,今日一看竟比往常还要好看。”沈缘福平日里待下人和善,琉璃又是从小和沈缘福一起长大的,言语上也没那么多顾忌,“琉璃要是有姑娘一半好看……不,要是有姑娘那么一丁点儿的好看,那该多好啊。”
说着手指还比划了一下,以示自己并不贪心。
“就你嘴甜。”沈缘福笑着嗔了她一句,跟着打趣道,“你说你要是长得不好看,那管家的二儿子怎么一看见你,眼睛都移不开了?”
“哼,姑娘快别说那登徒子了,他若再那么无礼地盯着琉璃看,琉璃就……就……”琉璃本来想说些狠话,可她生性单纯善良,红着脸嗫嚅半天也没说出要把那“登徒子”怎样。
沈缘福心下了然,笑道:“若是你看上了哪个男子,尽管来告诉我。别的我不敢说,你的婚事我还是做得了主的。”
听了沈缘福这话,琉璃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登徒子的身影,脸变得更红了,忙道:“琉璃想一直服侍姑娘,姑娘莫不是嫌弃了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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