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里的慈祥,她不禁蹙眉,突然间隐隐不安。她沉默着,举杯饮了一口冰镇桑葚酒,一语不再发。
过了半个多时辰,景茂庭阔步而来,拱手道:“臣参见皇上,参见福国公主殿下。”
舒知茵漫不经心的吃着樱桃,偏偏不去看他,听着他清冷的声音,感受着他挺拔身形的气场,她心中莫名怦动。
舒泽帝抬首问道:“福国公主昨日擅闯闲清园了?”
景茂庭正色道:“臣昨日见到福国公主时,她已经在闲清园中,臣不知她进园时的情形。”
“福国公主不慎使皇长孙坠入深潭中?”
“臣陪同太子殿下走在前,不知皇长孙落入深潭时情形。”
舒泽帝沉声道:“谁知当时情形?”
景茂庭道:“齐汀知福国公主进园时情形,太子妃殿下知皇长孙坠潭时情形。”
在这时,太监来报:“禀皇上,太子殿下昨日离京去闲清园给齐老贺寿了,住两日后回京。”
“宣太子立刻回京,”舒泽帝又道:“宣太子妃,宣齐汀。”
示意景茂庭坐下后,舒泽帝执起笔继续批阅奏折。
舒知茵意识到父皇很在意此次传闻的真假,如果传闻属实,父皇应已决定了对策,是什么对策?她神态如常的饮着桑葚酒,且等着。
气氛有些沉闷,近乎凝重。
景茂庭正襟端坐,若有所思的凝视对面的舒知茵,她一眼也不看他,像以前一样对他漠然的视若无睹,就那样高贵出尘不染半分世俗的如在云端。
“宋何之死水落石出了?”舒泽帝展开一本奏折,忽然扬声道:“巡抚御史宋何并非死于意外,而是因得知监管开采蒙山金矿的官员徇私枉法,跟惠王内外勾结,被惠王授意杀人灭口,制造坠山的假象。”
景茂庭起身,道:“是的。”
“证据确凿?”
“已然明朗,需请惠王进大理寺接受审查,臣恳请皇上批准彻查此案。”
舒知茵一怔,惠王可是父皇的胞弟!
“准。”舒泽帝果断的朱批奏折,道:“彻查,如果属实,依法论处。”
“是,臣遵旨。”
舒泽帝合上奏折,说道:“朕在登基当日,便对朕的皇弟和皇妹有言在先,可无忧享乐,不可染指朝政,不可跟官员勾结扰乱朝纲。太子登基为皇之后,亦要坚持这个规矩,他的皇弟与皇妹也要远离朝权,尊贤敬君,不能坏了规矩,不能有失体统。”
话入耳中,舒知茵神魂一震,这是在暗示,也是在警告。她早就清楚的知道,无论平日父皇对她有多么宠溺,关键时刻,父皇会将他皇上的身份摆在首位,规矩体统为重。她不动声色的拿起荔枝,慢慢的剥皮放在嘴里,心中空空凉凉,无所依偎。
惊扰齐老,是不尊贤;‘不慎’使皇长孙落水,是有失体统。如果传言属实,皇上绝不会宽容舒知茵。景茂庭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舒知茵,她身形孤单,整个人散发着因无处可依而顽强不屈的镇定。
他们在等着,等着证实谣言的真伪。
天色渐黑,用过晚膳后,继续等着,直至深夜,太子殿下舒知行一行人才风尘仆仆的赶来。
殿内灯火明亮,舒知茵因双腿疼而特准坐于美人榻上,举杯饮着梨花酿,神态疲倦的瞧着恭敬行礼问安的场面。
高坐龙椅的舒泽帝打量着齐汀,问道:“茵儿,你是为追求他,而去的闲清园?”
舒知茵笑着摇首,道:“茵儿有心挑选驸马,听闻他还不错,便慕名前去考查。”
“考查的结论是?”
“他很好。”舒知茵接着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仍需继续考查。”
舒泽帝唤道:“齐汀。”
“在。”齐汀上前一步。
舒泽帝沉声问道:“福国公主是擅闯闲清园?”
闻言,众人都清楚的知道了,皇上对今日突起的传言半信半疑,便刻不容缓的逐一对证。显然,这次的传言,已越了皇上设立的规矩的底线。皇上很重视,当前形势对舒知茵很不利。太子夫妇悄悄的对视,会心的一笑。
“是什么让刚正不阿的大理寺卿妥协了?”舒知茵如同一朵绵绵春雨中的海棠花,以冷香清绝之姿,飘落在他面前。她的语声平淡,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只有空灵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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