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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卫衍点了点他鼻子:“要不,你以为徐慧依为什么刚开始会让我平平安安长大?除了我母亲那点小聪明,还有不过是她也以为自己不能生罢了。为这,她可是足足忍了好些年呢。”
所以待他逐渐长大,就各种小动作不断。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跟季哥儿说了。
季玉竹咂舌:“这心性……可惜了,若是男儿身必定有所成就啊。”
“这点倒是。”姜卫衍点点头,“就是没用在正途。否则我父亲也不会突然想到把我除族。虽说他也是蠢了点。”想了想,“功利心也太重。到我弟袭爵就得降一等,他估计是着急了。”
“算了算了,不提这些烦心事。”季玉竹微笑:“接下来,我们谈一谈张小娘子?”
“有啥好谈的。”姜卫衍左顾右望,“小安呢?要叫他过来收拾一下。”
本来季玉竹还只是随口问问,看侯府原本给他安排的什么对象,结果他这态度一出来,他反而怀疑了。
一把揪住他:“心虚了?”
“我心虚啥。”姜卫衍义正言辞,“我年初就一直跟你在一块了,他们也就是我们刚回京那会谈的,我连人都没见过呢。”最后这句当然是假的。
总不能说上辈子他确实是跟张晴钰成亲了吧。
虽然洞房之夜他被灌了药无甚印象。
呸呸呸,他才不会想要那些个回忆,要吐了!
季玉竹狐疑地扫视他一圈,想想也确实是这个理:“那你干嘛转移话题的?”
“那不是不想谈她嘛。”想了想,还是叮嘱道:“这张晴钰性子骄纵,若是遇上了,能避则避。”
季玉竹斜睨了他一眼:“哟,不是说没见过吗?怎么还知道人家的闺名呢?”
姜卫衍脸一僵:“好吧,以前是见过那么一次。具体是哪个筵席见到的,我给忘记了。”抹了把脸,有些尴尬地道:“听闻她目前对我、咳咳,是有那么几分意思的。”
“所以才叫我避开她?”
“此女性子蛮横,就怕她给你找事。”姜卫衍有些担心。
“放心放心,我一宅男,哪里能遇得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娘子。”季玉竹安抚地拍拍他胸口。
姜卫衍的心思瞬间被那纤长的手指吸引过去。
一把攥住他的手:“唔,我还是有些担心,夫郎快来安抚我……”低下头攫住他的唇,灵活的舌瞬间窜了进去。
季玉竹:……
时间一晃过去。
这日一早,宁郡王就派人把姜卫衍叫走了,他走时神情还颇为严肃。
季玉竹一上午都神思不定的,就怕有什么事情发生。
刚用过午饭,还没等到姜卫衍回来,倒等来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艳光四射的小娘子坐在高头大马上,左手拉着马鞭在右手上绕了绕,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季玉竹:“你就是季玉竹?”
被方大志喊出来的季玉竹懵逼脸:“我是,娘子是……?”
娘子没回答他,不屑道:“哼,不过尔尔。”
“敢为娘子所谓何来?”季玉竹拱拱手。
“我叫张晴钰。”娘子、不,张晴钰拿着马鞭敲敲左掌,“你应该听过我。”
“张晴钰?”季玉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认识啊。”不过有些耳熟啊……
张晴钰脸色一青:“我是刑部张尚书的小女儿。”
季玉竹:……
卧槽!
不就是之前侯府想要说给衍哥的张家娘子吗?
竟然单枪匹马过来看情敌?
季玉竹望了望后面齐刷刷好几个骑马的侍卫侍女。
好吧,最后一句收回。
“看来你想起来了。”张晴钰冷哼。
挠挠头:“不知道张小娘子有何贵干?”
张晴钰下巴一扬:“就是来看看让姜将军另眼相看的人有什么特别的。”俯视他,“如今看来,也不过尔尔。”
被个小姑娘评头论足,季玉竹有些囧。
“那真是抱歉,让你失望了。”
“听说你不是京城人士?”张晴钰没接他的话。
“在下来自安庆府清平县。”
张晴钰勾唇冷笑:“一个乡下土哥儿,竟也妄想高攀朝堂官员?”
季玉竹也不跟妒忌中的小姑娘计较,笑了笑:“不过缘分。”
“缘分?”张晴钰轻哼,“怕不是被荣华富贵迷了眼吧?指不定跟那些富贵人家的贱婢似的,自荐枕席得来的吧?”意有所指地瞄了一眼他的肚皮,“就你这模样,当个小侍君也是可以的。”
这话就有些难听了。
季玉竹懒得理会她,拱拱手:“张小娘子若是无甚要事,在下就失陪了。”放下手转身就要回院子。
忽闻耳边风声骤响,急忙抬手格挡。
啪!
“嘶!”
“娘子!”
“郎君!”
几声惊呼接连响起!
“谁准许你走了?贱人也敢在我面前来去自如?”被侍女驱马近前拉住手腕的张晴钰厌恶地看着季玉竹。
季玉竹捂着右手背,惊怒地转过身来。
旁边的陈易惊慌失措地看着他瞬间被划出一道血痕的手背,愤怒地瞪了一眼张晴钰等人,转头对着院子大喊:“大志!大志!有人来找茬了!快出来!郎君受伤了!”
方大志闻声带着方小安跑出来。
小安见对方好几个人,急忙又跑去斜对面农庄找歇晌的陈庆等人。
方大志跑到季玉竹俩人跟前,伸手护着他俩人往后退:“你们是什么人?不知道我们老爷是将军吗?”
张晴钰没管他,径自驱马走前两步,马儿的鼻息直接喷洒到方大志脸上。
“郎君?”张晴钰眯眼看向陈易,冷笑:“你喊谁郎君?”
陈易瑟缩了一下,继而挺直腰:“你伤了我们郎君,我们老爷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看来张娘子的家教还欠缺了点。”季玉竹拍拍方大志,示意他走开,抬眼盯着张晴钰:“如此刁蛮悍妇,难怪姜卫衍不选你。”
他是真生气了,无端白事被甩一鞭,而且还是冲着门面来的。
若不是手挡得快,估计他就得带着伤疤成亲了吧?
“好不要脸的哥儿。”张晴钰粉脸含怒,“未祭天地未成亲,自称郎君?如此厚颜无耻。姜将军是瞎了眼?还是你这贱人床上功夫了得迷得他撒不开手?”
“娘子!”一个未出阁的娘子竟然说出此等秽语,拉着她的侍女急忙扯了她一下,阻止她继续往下说。
张晴钰一把甩开她,继续嘲讽:“也不知道是伺候过多少汉子。”
季玉竹被气笑了:“看来张娘子羡慕得很啊,这妒忌的嘴脸可真是难看!”
陈易小心地托着季玉竹受伤的右手,抬眼怒瞪:“我们老爷郎君堂堂正正地定亲合籍,过几天就是成亲喜宴,怎么不能叫郎君了?你这个不知道打哪来的娘子,满口污言秽语的,想当我们夫人想疯了吧?呸!”
季玉竹拍拍他,示意他别再开口。
他还能仗着身上的功名、姜卫衍郎君身份、以及尤府的名头耍下威风。
陈易等人则不行。
这年头,下人奴仆的身份实在太过不堪。
张晴钰脸色一变:“合籍?你们合籍了?”
“是的,看来是让你失望了。我们早在半年多前就去官府登记合籍了。”季玉竹实在不想跟她多费口舌,直接了当地说,“张娘子哪来的还是回哪去吧。跑到我面前耀武扬威,是想入府给姜卫衍当个侍妾?我想这个我还是能做得了主的。”
张晴钰大怒,手一扬就打算再给他一鞭子。
匆匆赶来的陈庆一把抓住鞭尾:“张娘子好大的气性,当这天子脚下无人了吗?”
后面气喘吁吁的方小安一溜烟跑到季玉竹跟陈易身边:“郎、郎君,阿爹!”
“做得好!”季玉竹心有余悸地看看那鞭子,对他赞赏地点点头。
“陈庆!你!”张晴钰看着几名姜卫衍近卫,心知今日讨不了好,恨恨地收回鞭子,瞪了季玉竹一眼。
“我们走!”说完调转马头一甩鞭子,就疾驰而去。
适才拉住张晴钰的侍女在马上浅浅施了个礼:“陈近卫,今日真是抱歉。我家娘子一时情急,倒是给你们惹麻烦了。”从袖口里掏出一袋银子,抛过去,“小小心意聊表歉意。”
陈庆被她这不清不淡地歉意惹得气笑了,一把接住银袋子就想甩回去。
“陈庆,留着!”季玉竹忙喊住他。
开玩笑,他是真的受伤了的,拿点医药费天经地义好吗?
转头对着马上的侍女轻笑:“今日姑且就这么算了。回头我们会记得给张尚书下个帖子,邀请他过来喝杯喜酒的。”
该侍女脸上一僵,扯出一抹笑容:“那再好不过。告辞!”
领着众人匆匆追上前面的张晴钰。
季玉竹才在众人的催促下回到屋里上药。
看着手上被绑得严严实实,季玉竹苦笑。
真是无妄之灾。
这下好了,不知道衍哥回来会是什么样子。
姜卫衍这厢还不知道自家郎君受欺负了。
他正对着北疆地图沉思。
他知道北疆不稳。
没想到这会就有苗头了。
上辈子,大概明年中就会起战事。
当时陛下龙体抱恙,越郡王势大,宁郡王有所不敌。
北军后勤粮草被挟持在越郡王手里,尤大伯尤大哥他们本就打得艰难,又粮草不济,以至于……
想到尤府接到消息时,尤爷爷枯瘦颤抖的手和尤小叔悲痛欲绝的哭声……
姜卫衍咬咬牙。
这辈子他不会再被困在京城,不会再领着京卫营被侯府利用,不会再眼睁睁看着尤大哥他们死于非命还落得通敌叛国的罪名。
他抬起头肯定地道:“无需多想,这战事即将到来了。”顿了顿,“最晚不会超过明年秋天。”
骆潜皱眉:“虽说是有些异常,但多年来未曾有过战事……”
姜卫衍点点头:“必须早作准备。”在地图上点了几个地方,“这里、这里以及这里,应当是首当其冲。城墙修建要加紧,军士操练也要跟上。”
“能确定?”骆潜有些迟疑。毕竟要是准备起来,可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今年雨水骤减,游牧地区受旱情影响更为严重。春夏之际本就青黄不接,遇上这种天灾,匈奴只会更加拼命,现下乱象已生……”言下之意,这场战事无可避免。
骆潜深思片刻,点点头:“那我传讯给尤将军他们,让他们早做准备。”
姜卫衍指尖轻扣桌面:“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拿下户部。”
骆潜自信一笑:“放心,户部尚书左清俞是我的人。”
姜卫衍诧异:“可靠?”上辈子可是这老家伙在后面捅了一刀的。
“当然。”
骆潜不是盲目自信的人,他既然这样肯定,必是有其道理。
难道户部尚书这老家伙有什么把柄被抓在越郡王手里?
等等!
“左清俞的小女儿是不是尚未婚配?”姜卫衍突然想起一茬。
骆潜无语:“好好的说这个干嘛?”
姜卫衍勾唇:“刑部张尚书是个不错的结亲对象吧?”看了他一眼,“那可是越郡王的人。”
骆潜挑眉:“他不是自诩忠臣吗?”
姜卫衍讥讽一笑:“知人口面不知心。”
若不然,哪家舍得把自家女儿这样打包送出来,就为了绑住一个京卫指挥使。
“那得想个办法搅黄他们的亲事。”骆潜若有所思,顿了顿,“这个回头我让人想办法。如今你脱出济宁侯府,将来有什么打算?”
姜卫衍挑眉:“什么意思?”
“你下个月就成亲了。”骆潜想了想,“不如,就去京卫营吧?”
姜卫衍皱眉。
依然是跟上辈子一样的建议。
若是留守,自是安全无虞。
可是尤府一家对他恩重如山。
季哥儿……
咬了咬牙:“不,我要去北疆。”以他对这场战事的了解,他过去,才能更快更安全地结束这场战事,才有望保住尤大伯他们。
骆潜迟疑:“可是季哥儿……”
姜卫衍握紧拳头:“我自当回去与季哥儿商量。”
“你这是出征,性命难料,他若是……你怎么办?”
想到这种可能,姜卫衍心口一疼:“只当是我对不起他。”
骆潜叹了口气,拍拍他肩膀:“你还是再想想吧。边疆还有尤将军他们,你何必再过去呢?”
姜卫衍面无表情,心里却已然作出抉择。
家国战事面前,还有尤府一家的性命,他不想、也不会做一个耽于个人情爱的人。
辞别骆潜,姜卫衍心事重重地打马回家。
把马匹交给方大志,却见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姜卫衍有些不耐。
方大志左右望了望,小声询问道:“老爷,你是不是准备要纳小的?”
“瞎说什么?”姜卫衍呵斥道。
“今天来了个娘子,气势汹汹的,小的还以为是要准备进府的呢。”
姜卫衍眯眼:“是谁过来了?”
“好像是姓张。”方大志心有余悸,“可凶悍了,这等娘子可要不得,还甩了郎君一鞭子呢!”
他脸色一变,怒道:“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先说?!”呵斥完了也不管他,一甩衣摆就往内院跑。
“季哥儿!”
姜卫衍旋风般刮进东厢房,唬得正伏案算账的季玉竹一跳。
急忙放下笔,捋下袖子挡住右手绷带,季玉竹一脸淡定:“怎么了?咋咋呼呼的。”
姜卫衍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他一遍,才小心握住他垂下的右臂,缓缓拉起他宽大的袖子,露出那被包成粽子的手。
“咳咳,没啥事,皮外伤而已,很快好的。”季玉竹有些尴尬。
姜卫衍没理他,皱着眉按着他坐下,托着他的手轻轻地放在桌上,然后一层一层地开始解包扎伤口的细棉布。
“诶诶,干嘛,刚擦过药呢。”
“我看看。”姜卫衍挡住他另一只手,低头继续拆。
季玉竹只得作罢。
终于解开细棉布,姜卫衍的脸刷得就冷了下来。
血红地鞭痕从手背一直蔓延到腕下,伤口已经不再渗血,皮开肉绽的状况却更显狰狞。
姜卫衍铁青着脸骂他:“怎么不躲开?这么多人在家里呢,你冲前头去干嘛?”
季玉竹无奈,知道他是心疼:“人家指名道姓找我呢,总得出去看看。谁知道她一言不合就动手啊。”
“我不是早跟你说过要小心她的吗?”
季玉竹嘟囔:“谁知道她这么蛮横啊。”
姜卫衍瞪了他一眼:“你还有理了?”
季玉竹不爽了:“我是伤患,你还凶我!”
姜卫衍紧握拳头闭上眼,压制住暴怒的情绪,再睁眼已经冷静多了。
伸手拥他入怀:“抱歉。都是我的错。”
季玉竹伸出未受伤的手拍拍他:“算啦,你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的。”
姜卫衍下巴摩挲着他的发顶,眼里闪过一抹冷意。
张家、张晴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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