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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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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各怀心思,各归各位都不若表面般平静。相对林逸的欣喜,金笙则被常昊侧面提点,开始思考自己与南里的关系了。

    这是他一直逃避的问题,南里的出现,恰好填补了他心底的空缺,而不论金笙如何‘刻意’的保持距离,最终……都敌不过厚脸皮人鱼的死乞白赖。

    办公桌前跟同事解释脸庞红肿的原因,又一次主观忽略了自己不知不觉中向南里靠拢的情绪,生怕为时已晚、发现时自己早已泥足深陷。

    如果心理上距离难以掌控,不如……就从身体开始吧。

    ……

    下午,借了冰袋冷敷,面部不正常的红肿很快消了下去,金笙的人际关系向来良好,为人处世、性格态度都招人喜欢,平日里待人热情,出了事也能得到他人关怀、帮助。

    这次没卡着下班时间冲回家,反复多次、谨慎的确认脸无大碍、颜值还在后,才抬步离开。

    多用了二十分钟,谁知道回程刚好堵车,下班高峰、主路又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故,等的时间久了,谁都不耐烦,满脑子都是急切的喇叭声,久久挥散不去,金笙回家的时间也比往常晚了一个半小时。

    虽然没做见不得鱼的事,但开门的时候依旧心虚。

    果然,南里正立着尾巴、站在玄关等他回来,双眼目光淡漠,金笙却从中读出了兴师问罪的意思。虽然面部浮肿早已消散,但唇角却让金笙自己擦破了,短时间内好不了。

    “我回来了。”

    不敢对视南里的眼睛,金笙意欲侧身从人鱼旁边穿过玄关,理所当然被人家逮住,双臂一撑,立刻被挤在墙角。

    同样是被挤在墙角,因为对方是南里,所以生不出厌恶,甚至能为他这般举动加速心跳。

    只不过,南里没看他,寂静双眸紧紧盯着金笙破损的唇角和微胀的唇瓣,让心虚的人愈发心虚,这种注视,完全是一种无声的谴责。

    “怎、怎么了?”言语都变得迟钝,南里靠的越来越近,让金笙不得不勉强的扯出一个笑容,下意识后退却以撞墙告终。

    退无可退,但顶着被自己揉肿的‘丰.满’嘴唇,确实容易引人联想。

    想解释又觉得没有跟人鱼解释的必要,偏偏南里的目光不肯离开,还黑了一张俊脸,好像窥伺已久的猎物被其他猎食者所捕获一般,深蓝色眸底荡漾的暴躁情绪一触即发。

    不太适应南里带有攻击性的目光,金笙沿着墙根偏移丁点儿,以错开正面对视,甚至想借助鞋柜将自己的身体隐藏起来,以获寻求‘你看不见我’这种自欺欺人的安全感。

    不料,南里随他靠近,并就着金笙的挪动,收敛臂膀、缩小了‘密封’范围。

    金笙:……

    “南里……到底怎么了?”笑容再顶不住,终于消失在脸上,人鱼保持沉默的靠近过来,鼻翼深嗅着金笙暴露在外的小段白皙脖颈,似是在做最后的判断。

    毫不客气的说,终日死面瘫的南里终于在今天露出了奇怪的神情,愤恨、失落或者……嫉妒?像是察觉到红杏出墙的丈夫。

    类似情绪让那条鱼摆出前所未有的黑脸,竟让金笙有莫名愧疚,好像真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最后,南里眼眸微垂,无声谴责后再一次贴近金笙可怜脖颈,并向他张开嘴,露出一排森白尖牙,示威一般展示给人类。

    心跳狂乱、推不开更舍不得推开,紧张滑动喉结,吞咽唾沫,闭紧了眼睛感受着南里身体的贴近,耳后脆弱皮肤忽的传来一阵湿凉。

    浅尝即止,犹如野兽一般在金笙身上加重了属于自己的印记,彻底抹掉另外人类占有过的痕迹。

    不能开口,没有倾诉的权力,人鱼以这种方式向金笙挑明了所有权,也加重了自己的存在感。

    唇舌接触部位靠近听觉器官,屏蔽视力后,其他感官功能有所增强,金笙能清楚听见南里唇舌在他肌肤吸.吮.舔.弄的淫.靡水声,身体触觉也更加强烈,紧贴侧脸的呼吸声阻碍了大脑的正常运转,让他顷刻红透了一张脸。

    “别这样……”我已经陷得够深了。

    呼吸愈发急促,不自觉咬唇却牵动了嘴角破损的伤口,微弱的痛觉在这敏.感时期被无限放大,惹得金笙瑟缩一下,引起了人鱼的注意。

    他慢慢抬头,微凉舌尖已经带了金笙体温,离开前意犹未尽的多舔了一下,激起人类一身鸡皮疙瘩。

    金笙猛地睁开眼睛,潭水般平静的眼眸映着他的面孔。一人一鱼距离过于亲密,却奇怪的无丝毫不满,只觉得口腔唾液分泌太多、拢不好表情,心脏也卡在嗓子眼、跳得难受。

    金笙。

    樱花般颜色极淡的唇张了张,对了口型,人鱼没出声,却让人类从他口中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再猛烈的心跳也乱了节奏,总觉得下一秒,南里就要拥有“声音”,就能跟他交谈。崩紧心弦,任凭胸膛有肉眼可见的起伏,十指紧攥成拳,全神贯注并无比期待着。

    下午经历的事不好开口,南里一向沉默、也不得不沉默,担心说出口会使气氛沉闷,干脆将它们都咽在肚子里。同时,有了过分的期待。

    要是南里可以言语,那金笙就不必经眼神艰难判断他的想法。不需揣摩就能得到精确答案,没有想错和多想的可能,避免误会也……能交换心意?

    可惜,除了张了这两下嘴外,南里再无消息,反倒抬手,用拇指轻轻触上金笙嘴角的伤口,有意刺激、让他疼痛。

    “南里。”

    敛眉闪躲,伤口虽小,也是疼的。

    可南里偏偏不让他说话,食指、拇指合作,牵制金笙下颚、将其轻轻抬起,并小心翼翼地方自己过于锋利的指爪刺破人类皮肤。

    然后,趁金笙无暇反应的空档,倾身覆了过去,浅色唇瓣就停在金笙唇边,只保留了最后的距离。

    他……要吻他么?

    不敢轻举妄动,甚至不敢大口呼吸,人中位置明确感受到人鱼的鼻息,脑海被心跳填满,就算清蓝眼眸近在眼前,也忽略了其深处浓重暗色。

    不知何时,一颗心早以被人鱼蛊惑。

    紧握成拳的十指几乎陷入肉里,南里却再无动作,明明近在眼前,却迟迟不肯吻下来。比起金笙,更加犹豫。

    暧昧动作僵持良久,就在人类以为“到此为止”时,细软薄唇忽然遭受蹂.躏摧.残,嘴角伤口因人鱼毫不留情的粗糙动作生生撕裂。

    他没有吻他。

    反而,在金笙反抗的前一瞬,探出柔软舌尖,轻柔舔过他的嘴角。

    一硬一柔,一切防备瞬间土崩瓦解,虽然南里点到即止、这样做在人鱼处也确实有疗伤的功效,但对金笙来说,这动作……犯规了。

    瞪大眼睛,黑眸慌张又无神,人类的心,终于彻底乱了。

    匆忙推开神色淡然的南里,或许人鱼不知道他这种行为对人类来说有多暧.昧、多致命,可金笙知道其中性.暗示意味是前所未有的分明。

    但……人鱼真的不知道他所做的每个动作的含义么?

    被金笙慌张推开,南里挑眉,看着他捂着嘴手忙脚乱逃离玄关,嘴角勾起一道得逞笑容,舌尖轻舔唇瓣,似乎在回味着饲养者可口的滋味。

    本打算保持安全距离的,可怎么保持都耐不过另一方如此主动的倒贴,像是块儿鱼皮膏药根本就甩不掉。

    ……

    自那日后,身上总出现奇怪的红痕,只是他们大多藏匿在在家居服覆盖范围内,也都是金笙自己看不到的地方,直到周末傍晚、在全身镜面前换衣服,才发现它们的存在。

    锁骨末端出现这种浅色红痕,着实让金笙摸不着头脑。撩起衣服、蹙眉转身,后背肩胛处也有相似的痕迹,一块儿连着一块儿,形状、模样又不像蚊子咬的,床单也不脏啊……

    难道是南里这只海里来的身上有什么寄生虫?

    你在干什么。

    “啊……我没干什么,没什么……”

    细长的全身镜里忽然出现了南里的脸,轻易读取他眼神中的含义,金笙仓促把衣服撸下、遮住腰腹,手动平缓衣褶、整理个没完:“时间不早了,晚饭在厨房,我可能回的很晚,你一个……条鱼好好在家待着,不要乱跑,知道么。”

    非必要时候,南里都懒得回应,金笙也没期待他点头,只瞥了他尾巴一眼,转身带包离开,并飞速关上大门,只留下南里一个在原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得意自己制造的痕迹终于被发现,偏过脑袋勾起了嘴角。

    ……

    出发的够提前,也被周末S市的车流高峰狠狠打脸,打车到计划地点比预算的晚了半个钟,进到房间,里面菜已上齐,宾客酒也敬满了一轮。

    “抱歉诸位,路上有点儿堵,来晚了。”应下吴经理,代表公司、独自出席项目谈成的庆功宴,这种活儿做的多了,接起来还算应手,抬眼看见许久不见的合作方,金笙脸上立刻露出得体微笑,寒暄间坐上了圆桌周唯一空出的位置。

    “没事没事,又不是什么正经的聚会,就是一块儿干的一起喝个酒而已。”爽朗笑笑,坐在主位的黄姓投资人抬手夹了一口菜,向着金笙举起酒杯:“来,迟到的人自罚,自觉啊自觉。”

    挨不住起哄,桌上也都是熟人,金笙接了旁人递来的酒杯,微一皱眉、将其中酒水一饮而尽。

    ……

    圆桌共坐了八人,金笙是年纪最小的那个。

    酒过三巡,肚子都填饱了,都是合作多次的生意伙伴,聊完事业侃社会,把听过的没听过的都说了出来。金笙不是圆桌主人,没那么多人围着他灌酒,只醉了三分,头有些疼意识却十分清醒。

    西拉东扯,八个大男人凑在一起把该说的话都说尽了,莫名有半晌沉默。

    酒局上把控不好气氛,完全是主人的责任,黄姓投资人掂量了手中的酒,忽然叹了一口气。

    “哎哟,黄老板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叹气?”

    有人趁此调侃询问一声,黄老板也立刻放下酒杯,伸手扒拉两下抹的整齐、油亮的头发,“咱们这年纪也不小了,我黄鹤还欠两年半百,前两天跟着家里的丫头去看什么人鱼表演,人家小姑娘兴致来了,老头子直接跟不上人家。”

    “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您这年纪才多大,身子骨正是硬朗的时候,有空又有钱,您可别不知足,而且咱们这里还有美人鱼了?”

    “就是海洋馆的剧场表演,我们家丫头小时候就听些童话故事,什么神话故事都被他奶奶外婆给讲烦了。”

    等着服务生给自己满了酒,黄鹤忽然努嘴啧了两声:“说起来,我老家那还真有美人鱼的故事,好像也不必人家外国瞎编的童话差。”

    金笙:……

    西方的童话故事是瞎编的,那本地的神话故事就一定是真的么。

    金笙抽空夹走了桌上虾仁豆腐里、最后的两个虾仁,做沉默乖巧状、边吃边听,嚼的格外开心。

    “咱们这里可不管美人鱼叫美人鱼,咱们叫他们鲛人,而且咱们这边鲛人可不是清一色美女,光是有男有女这一项吧,就比那什么童话靠谱。不然,人鱼是长生不老的么,怎么都要分个性别吧,不然怎么繁衍后代!”正经中带着玩笑,引发了圆桌一阵笑声。

    恩,只要你是投资人,说什么都靠谱。

    停了筷子,喝茶润了润嗓子,金笙抬起头做起了敬职的听众,顺便帮南里分了品种。

    ——说起来,西方确实没有‘男美人鱼’,就算南里有偏西方的面孔,也应该被纳入起源东方的物种。

    “我们那边说百年前这个世界上还有鲛人,我太奶奶他们村有段时间就经常有人失踪,全都是住在河边的人,而且,全都是男的。那河水是通着大海的,人丢了当然找啊,那时候男人都是家里主要赚钱的,后来还有人失踪,人们就发现了通往河堤的脚印。”

    “人家自杀投河,跟人鱼有什么关系?”

    “活的好好的干嘛自杀?而且后来村民连续夜里失踪,整个村晚上都开始不睡觉,轮流与去河堤巡逻,谁知道去了的人也没回来,而且整个村的人晚上都会莫名其妙的睡着,邻村的人说,能从他们村听到奇怪的歌声。”

    不知何时,已经在手里点上了烟,黄鹤一脸惆怅模样,被身旁人拍了拍肩膀打断,“黄老板你家是哪里的?”

    “A市。”

    “那不算太远,我对象家也是那的,她妈妈也总给我们家孩子讲传说,也说过美人鱼,比你这个可好听多了。你这边都成了水鬼杀人案了,我们家那边美人鱼可是好看的姑娘,找镇上最英俊的小伙,趁着人家不在的时候帮着做家务,然后给人家做老婆的。”

    “这……真的不是田螺姑娘?”而且还有河神的新娘的剧情。

    金笙实在忍不住的插了句嘴,关于人鱼的一切话题他都爱屋及乌的感兴趣,听得也越来越认真,只是故事的走向愈发奇怪。黄鹤的虽然是悬疑风但还算靠谱,后面人接的故事就难以描述了。

    “是么?那我具体不记得了,反正不管是河神还是人鱼都是水里的,差别不算大嘛。”摆摆手喝了口酒,反正都是随口说的故事,没人会在意它的真实性。

    终于,田螺姑娘的传统故事被完整讲了出来,耳熟能详的正版传说在前,全桌人都开始调侃结合了两个故事的山寨‘人鱼传说’。酒桌文化罢了,因这种事成为焦点并不尴尬,引起话题,甚至还是荣幸的。

    “哎,金笙呀,我记得你家也是A市的吧,老吴之前跟我提过来着。”

    哄笑玩闹完毕,黄鹤正了神色,脸上染了酒气,动作也带了醉意:“你们家那边没有这种传说吗,我看怎么一家一个样。”

    “鲛人的传说么……”字在嘴里念叨几遍,蹙眉格外认真的回想起来,没有明确答案又确实有点儿印象,“好像有吧,但是我不记得了。”

    “金笙你再好好想想,今晚黄总开了个好头,听这么久,我都想去你们那搜集传说版本了,花样肯定多。”稍陌生的客户一边怂恿着金笙回想,一边拍着黄鹤马屁,各不耽误,甚至还抬抬头给金笙使了个加油眼色。可是……不记得就是不记得,想不起就是想不起。

    斜对面投资人一脸期待的等着,金笙不想给饭局添任何遗憾和不愉快,略一思索后,凭着细碎的记忆神秘兮兮的开了口:“小时候外婆讲过,再具体的不记得了,反正她说不要靠近水边,不管是海水还是河水,好像一旦靠近,人鱼就会把人抓走。”

    “抓走干什么啊?”

    一提到人鱼就想到家里的南里,根本不能安静的思考回忆,也实在记不清了。而且外婆当年说的也太不全面,‘水’的举例只有河水海水,完全没提浴缸水,她老人家也不会想到多年之后自己的外孙会被人鱼在家‘抓到’吧。

    “我怎么知道抓走干什么,我又没被抓走过。”

    大概是声音拉的太低、开头起的太好,金笙无果的后续惹来一阵失望的唏嘘。

    轻笑一声应和,这个话题也不过是酒后助兴,过去就过去了,再无人关注,只有金笙把那些话记进了心里,也开始好奇、小时候外婆给他讲的故事具体内容是什么了。只不过,金笙外婆去世有十年了,这种神神叨叨的故事,一人一个味儿,根本无从取证。

    除了不要靠近水边,金笙只记得那故事有一个坏结局,反正不管是什么,年幼时的他都排斥这个结局,所以才干脆忘记了吧。

    轻松的前提下,这样的酒桌文化还不错。

    有故事、有应和,还有酒,好像不管多糟心、多不愉快的事一旦上了酒席,都能称为调侃对象,也算是一种解压方式。

    你一言我一句,不知不觉,醉意从三分飙升到七分,头疼的同时意识也有些恍惚了。

    金笙多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不能再喝,也不推拒,只把手臂搭在桌上,趁其余人热闹的功夫一脑袋砸了过去。

    不是想碰瓷,是真的到极限了。没有撒酒疯的本事,金笙半醉打盹、全醉昏睡,完全不给人惹麻烦。

    于是,头一挨上胳膊,七分醉意成了十分,枕着酒桌,竟真的睡了过去,脑海昏昏沉沉的一团浆糊,四周嘈杂,听见人喊他也再睁不开眼睛。

    ……

    ‘哒-哒哒——’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金笙身体陷入一片柔.软,想动又没有力气。

    衣衫尽数脱离,冰凉触感沿小腿自下而上、游.走全身,脸颊微痒,似是有谁在用手勾勒他五官轮廓,最后濡.湿了耳廓,一阵湿凉。

    “南里……”

    睡梦中听见自己声音沙哑的喊着,想问他知不知道鲛人的故事,却收不到任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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