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转笑,下意识想亲近她,又碍于性格转身故作高傲,“本殿下才不屑世人看法。”
宋卿好陪着斗了一会儿嘴,总算知道事情来龙去脉,却没展颜,反而拿起腔调,“别人收到赏赐,我有什么好开心的?”
想想也是,应念奶声奶气地,“那你说,你想要什么赏赐,都允。”
宋卿好猝不及防伸出手去,摘下小少年常挂腰间的一只精致陶埙,“就这吧。”语气快活。
陶埙精致倒精致,是三哥早年从阳歌带回来送他的,却并非什么上品。皇贵妃曾差人造了只更好的给应念,他偏念旧说不喜欢。如今大话扔出,委屈如应念也只好忍痛割爱,“那、那你一定得爱惜它啊!”
宋卿好将质地光滑的陶埙攥在手里,眉一弯,“殿下放心,它会被保护得比在您身边还完整。”
按寻常,宋卿好看不上这等饰物。事后,连她的贴身侍女都疑惑,她却偏头郎朗问,“这儿离老内院远吗?”
皇庭统共分为三宫,九院,十二阁,七十二殿。
三宫自然就是父皇、皇后以及皇祖母居住的宫殿,十二阁便是皇亲国戚经允许进宫留住的地儿,七十二殿则是四妃美人皇子们居住的。而老内院,顾名思义,是采女及下等身份的人安身立命之所。为了和皇庭颜色统一,老内院外表翻修过,内里却没看上去那般雕栏玉砌。
从兰心阁到老内院步行约要半个时辰,宋卿好没那个闲情逸致,便将陶埙交给贴身婢女,“想办法送到那顾采女手上吧。”
约是体谅她见不到亲身骨肉,便赠她应念的贴身物以寄思念。
敢将皇子的配件转送给别人,她当真是宫中首例。
更激灵的是,她行事前还特意到扶苏殿来和我聊天,假装无意说起这茬问我意见。我不过说了“挺好”二字,她便等于拿着令箭了似地吩咐下去,“千万记得说公主做的主,将情记在公主头上。”
看似做好事不留名,可情记在我头上了,祸来了也是我的。
但她不管天不管地的作风,像极从前的我。
况且父皇嘴上说应念由皇贵妃养到十四岁便能认回生母,但明人皆知不可能。莫说要他认亲,即便宫里传出点闲言碎语都不行,分明是打定了主意要他成为贵妃之子。不难想象,等应念真到十四岁,顾采女不用被赐死,也早像深宫内苑的草芥,被默认玩死。
她与应念,自出生一别便注定是一辈子。冲这点,我也实在说不出拒绝二字。
据说顾采女得了陶埙,哭得蒙面的丝巾全湿,当即摸出随身的家族印鉴要婢女转送给我,“公主大恩没齿难忘,恐今生已无机会再见儿郎,望这小玩意能长留公主身边,在适当时机助她一臂之力。”
我托人查了印鉴来历,发现顾采女出身也不低,算京师贵族的小簇分支。
但因顾家曾开罪过二哥,储秀宫的侍监又是二哥亲信,送来的银两便全被私吞了。下面宫人连骨头都没捞着,以为顾家吝啬,自然对顾采女的态度好不了。想来那顾采女的脸,也和二哥脱不了关系,但无人敢说三道四。
况且,不重要。
话说回来,建议是宋卿好提的,印鉴自然该属于她。
我好心好意送去,她连看都没看便往袖子里放,打着午日的呵欠往主厅走,经过我身边时又停住,“公主最近心情是不是很好?”
我不明所以,微歪着头瞧她,她也歪着头瞧我,笑眯眯地。
“胖了。”
“……”
眼看着距离帝庆时间越来越近,宫中倒先发生了另件大事——
父皇要给三哥选妃。
通常来讲,皇子的嫔妃统统由内监推举,这次父皇却命众大臣各自举言自家小女,更广告天下,民间淑女凡至舞勺之年,统统可于七月集结京师,由内监负责挑选五千余人,再层层筛选。
但有的大臣和周边部落公主们近水楼台先得月,提前将画册呈上来,等进到三哥的眼,全是天资绝色。
可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不像某人,表皮无可挑剔,连骨头里都滚着秀气。
“丞相大人的千金看上去的确如坊间所传般知书达理。”
这日下了早朝,父皇将闲来没事的我和五哥应文传到养心殿,要我们为未来的皇嫂位置出出主意。
一听知书达理,我忍不住脱口,“那肯定不是三哥的菜,下一题。”
“哈哈哈。”父皇睨着我大笑,红条案不远处立着的当事人也忍俊不禁,负手说:“知我莫若扶苏。”
唯独应文顶着一脸吃瘪的表情,却不愿善罢甘休,长手一指:“蒙古公主总行?无论身份地位都与三哥匹配,加上他们与突厥那边一直不对付,若是联姻,更能成为以后联合抗敌的好盟友。”
我瞧眼右下角年纪,意兴阑珊扁扁嘴,”古话有云,齐大非偶。况且这位公主年逾二十还没出嫁,指不定有什么不能为外人道的隐疾。不然,五哥,为了朝堂大计,你先娶来试试?”
若非见父皇今日心情甚好,我亦不敢如此口无遮拦。但见那头沉不住气的应文要暴起和我决斗,三哥总算出面,身形往我面前一闪,堪堪遮住应文要吃人的小眼,假装加入讨论:“这位巴尔虎部落的小千金瞧着倒是伶俐。”
巴尔虎部落是蒙古的重要分支,小姑娘身份自然不比公主差多少。细看,她左眼尾处还有颗痣,与我右眉尾的那颗生得一样。
从前负责测国运的教宗曾言,“公主此痣名远行。”注定要离去。
看来真有七八分讲究,三哥若看上这位女子,对方当真是要离家千千万万里了。
见三哥自己都开了口,应文凑过头去细瞧,也看出端倪,连忙摆手。
“不成不成,这颗痣见着就想起扶苏,此女必然闹腾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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