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慌张开口,我摆了摆手:“进去说。”
等进到里间坐定,她二人匆忙喝了杯凉茶,看来是跑的累了。
我尽量柔声道:“不急,慢慢说。”而后我转首向‘三’道:“你先说。”
‘三’定了定神,喘了两口气才说道:“奴婢去城里一家门上挂着济世悬壶旗子的药房,扣了半天门又花了五两银子才见到郎中,给他看了药方。”
我急问道:“他怎么说,是不是毒……”
‘三’却摇了摇头:“不是。”
我惊讶道:“不是?”
‘三’点点头,又道:“郎中将药方细细查阅,又捏着手像是推演了一遍,又再纸上写写画画,才交还给了奴婢,且嘱咐了奴婢诸多事宜,娘娘请看。”
说着她从腰间丝绦掏出一张纸,递到了我手上,我展开看去,正是‘三’所誊抄的一张药方。那药方上几味药材用圆圈划出,有几味药材下划横线,剩下的大多数药物皆用朱红的笔墨涂过。
‘三’走到我身旁,一手指着那张纸,说道:“主子请看,这用圆圈划出的确实是治风寒的药材。”
我点点头,‘三’继续道:“而这几个下划横线的药材,是些补药,并无大用。”
“补药?”我皱着眉头,莫非是为了掩人耳目故意弄些有的没的故布疑阵。
我指向其中一个被朱红笔墨涂过的药材名问道:“那这些红色。”
‘三’俯下身子悄声道:“这些被朱红笔墨沾染的药材,合在一起,是解药。”
我惊呼:“解药?什么解药。”
‘三’重重咽了口口水道:“是治‘奎腹散’的解药。奴婢……奴婢将这几日主子的症状说与了那郎中,郎中说主子这绝不是病,正是中了奎腹散之毒,奴婢问了那毒药有何用处,郎中说……说……。”
‘三’突然哽咽,像是有些惊惧。
事到临头,我反而更加平静,微微抑制住了脑中的眩晕感,把着‘三’的手说道:“不用怕,说吧。”
‘三’用袖子搵了搵眼角,说道:“此毒可致人浑身无力,偶犯晕眩,又致内肠粘连,中毒重者会因不能进食而日渐消瘦,最主要……最主要是会,会使女子不孕。”
手中的茶碗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瓷片碎裂声,热茶倾倒在棉布的鞋上渗入,我却毫无知觉。
‘三’忽而噗通跪倒,大声哭泣喊道:“主子,主子,快些将此事告诉皇上吧,不管是谁害的娘娘,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三’的话飘荡在这间屋内,但我一个字也未曾听进去,脑中的眩晕感不断袭来,我的指甲紧紧扣住桌案,目光呆滞的看着房内横梁上那美轮美奂的鹓鶵雕刻,昨日那羽毛看着还柔顺如水,今日看着倒更像是刺猬身上的钢针,而那鹓鶵就像一只被钢针钉满全身的可怜凡鸟,张大的鸟喙并非是在喜庆的啼叫,而是在绝望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