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饷当真是我们沈家的人负责押送么?”
沈兆明长长叹气,愁眉莫展,“这次军饷的确是咱们的人押送,所以也不冤枉,就不必再提了。”
“爹,可哥哥还在天牢里头受罪!既然是押送的人出了岔子,要杀头要抄家的就先冲着他去,你与哥哥最多也就是个用人不淑的罪名,凭什么你们的官大,皇上受罚受骂全让你跟哥哥一声不吭吞了!”
沈兆明摇摇头,又叹气不语。
倒是把沈慕给急死了。
爹爹平日里也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人,断不会像这样跟哑巴吃了黄连一般,有委屈也咽到肚子里。
除非真正有罪责的那人,是自家的人,他才会不惜包庇……
沈慕想到了什么,愣了愣,问道:“爹,是不是沈曜那小子坏的事!我记得他两个月前还央求哥哥为他讨个差事做,刚去了趟南疆,昨儿个才回京,这都是对的上的!”
沈兆明皱眉不语。
沈慕已然心知肚明,“我就知道是伯伯家的败家子!没出息的东西,看我不宰了他去把哥哥换回来!”
“到底是怎么了!喝水也能呛去的么?”沈慕拧着巴巴的小脸,格外担心。
夜凛黑线,被她这一来一去折腾得有些萎,暗暗压制着喉腔翻涌的气味,哑着嗓子无奈道:“这是酒……有些辣。”
沈慕这才拿来那杯酒嗅了一嗅,果然味道有些呛。
她想起夜凛从小便碰不得辣的东西,吃一口便能难受上半日。既然如此,他明知那盘肉中掺了辣椒,为何还要想不开吃下去。
这会儿宴会正酣,且吵得很,在身边伺候的人难免有一时不周全的,没能留意到夜凛这会儿。沈慕急忙回头叫宫女倒了杯有清凉的茶水来,给夜凛喝下了,他才缓了过来。
宴会进行到了大半,歌舞也已让人退下了。
众人也没有一开始那会儿拘谨。
上座的贵妃娘娘与皇上耳鬓低语;淳于齐与旁边的几位世家子弟笑着寒暄;沈慕与夜凛不怎么说的上话,却一齐吃了不少的菜。席上的人都还清醒得很,唯独白言诚脸上有几分醉意。
“慕儿——”
贵妃娘娘突然笑着唤了沈慕一声。
沈慕忙赶紧嚼碎了口中的菜,咽了下去,擦了擦嘴角的油渍,起身朝贵妃与皇上行了个礼。也不知贵妃叫她究竟是为了何事。
贵妃欣慰满意地看着沈慕,轻轻招了玉手让她走上来。
沈慕一愣,也没怯。
只是在座的一些平日里就看不惯她的小姐,脸色不怎么自在。想着贵妃竟然当着皇上还有这么多人的面,亲自招沈慕上前说话,怕是娘娘亲生的曼颜公主,也不见得有这风光的机会。
她们更是只有有眼红的份。
沈晴低头抿了一口茶,也不怎么舒坦地掩袖咳了两声。
沈慕已走到了贵妃的身边,掌心就被贵妃轻轻拉过来,搭在了她细嫩的手背上。
皇上也笑了笑,“方才贵妃与朕说起,只有你将军府送的贺礼是最合她心意的。所以想着要亲自给你一份回礼。”
原来是为了这事。
沈慕送的不过是一对纹凤流光的夜明珠,传是七百年前宠后豫姬最钟爱的珍宝,这对夜明珠不仅在黑夜下能发光,每过四个时辰还能看见火红的凤凰在珠内盘旋的模样,大放异彩之时,极为稀罕。
旁人都想着送贵妃娘娘的礼物要投其所好。可沈慕最清楚,她所好的不过跟自己一样简单,就是喜欢贵重的宝物。
所以比的单纯是这礼的分量,将军府才是最拿出的手的。
像沈晴送的什么她亲手绣的百鸟朝凤图,虽然心意足,可京中寻常绣房的女子花个半月功夫也就绣好了,绣的手艺还比她精致。压根入不了贵妃娘娘的眼。
又譬如这一对夜明珠,除了沈家,恐怕连皇上都不一定能找全一对。她自然会欢喜。
沈慕甜甜地笑了笑:“娘娘喜欢便好。要不得什么太贵重的回礼,慕儿怕受不起。”
“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不过是寓意好些罢了。”
说着,贵妃就让身旁的宫女拿来了一道红色的符包,花纹看起上去有些陈色,不过做工倒是格外精细的。
“慕儿,这是本宫十三年前还未入宫之时,母亲替我去慈云寺求的姻缘符,灵验得很。前些日子还特意请了主持大师重新加持,说是还有用处。曼颜还太小,你却正值婚嫁的年纪,本宫想到送给你才是最正经的。”
众人暗咤。
如今后宫已十年无后,都说贵妃娘娘就是天定的凤命,连皇后都压不住她。且自她入宫以来,十几年皇上都对她的恩宠如一日,可见那道姻缘符是当真极为灵验的!
她竟将这东西便宜送给了沈慕,岂不是她将来也是岿然不动的凤命!
何况贵妃当年的出身还只是一个六品官员的庶女,如今沈慕的身后还有个功高盖世的将军府,怕是将来的荣宠会比贵妃还甚!
可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她这么嚣张跋扈之人。
像她这种生来真正命好的人,哪怕是怎么作也作不死的!
席上的小姐们多半也是晓得这些道理的,也不敢吭声,只是嫉妒地提了提身子,想要看清攥在沈慕手里的那道符究竟是什么样的,好明日也去慈云寺求一个一模一样的去。
沈慕低头看着那掌心的姻缘符,也娇羞地笑了笑,不由得回头偷偷瞄了眼夜凛,不客气地收下了。
“慕儿多谢娘娘厚爱。”
贵妃也是知道沈慕对夜凛的心思的,见她小女儿的心思此时全写在了脸上。
虽说之前沈慕是要与三皇子结亲的,婚事没成,她也有些惋惜。不过今日一见,这国师夜凛也的确是人中龙凤,配得了沈慕娇贵的身份。而且性子稳当,长相也着实比三皇子要更配她一些。
若真能成人之美,了了慕儿的心愿,也为一桩美谈。
贵妃想着,就朝皇上笑了笑,往他耳旁吹风:“皇上,慕儿年纪也确实不小了。既然符都送了出去,依臣妾看,此事择日倒不如撞日。若是能在臣妾的宴上一道喜上添喜,也是好的。”
沈慕听到贵妃这话怔了怔,莫不是当下皇上就要给自己重新许一门亲事?
她手心紧攥着两边的裙子,身子不由得也难得害怕得僵了僵,脑子里拼命地想着如何推脱的说辞,却是一片空白。
她只知道,这世要么是不嫁,要嫁是非夜凛不可的!
皇上挑眉看了眼清新动人的沈慕,略微觉得有些惋惜,可一看见贵妃,还是顺着她的意说道:“贵妃此言,心中可是有了什么合适的人选?”
“臣妾看国师大人也未曾娶过妻,方才远远瞧着两人坐在一块儿,便觉得是十分般配。臣妾还听闻,国师大人与慕儿小时候便是一起玩大的,感情定是要比其他人好些。想来两人只是差个中间牵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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