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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他静思之时,明月在门上通传了一声:“二爷,锄药求见。”
顾思杳点头:“让他进来。”
少顷,便见一个十五六岁、身穿青布衣裤的小厮快步进来,望着顾思杳拱手行礼,道了一声:“见过二爷。”
顾思杳微微颔首,容色略缓,问道:“事情办得如何了?”
锄药低声回道:“都妥帖了,那位贵人说,想同二爷见上一面。”
顾思杳面色不改,薄唇微抿,淡淡问道:“他没说什么时候么?”
锄药回道:“贵人说,不敢擅离封地,倒是清明那日可借着祭拜外祖的机会一聚。就于那日,在城郊望仙湖畔的得月楼一会。”
顾思杳嘴角微勾,点头道:“果然是贵人,全没半分商量的余地。”言罢,又问了锄药几件事。
锄药一一答了,又笑道:“那位贵人说,多得二爷的指点,方才令他免了一场灾祸。二爷交代我办的另几件事,果然也都如二爷所料,全都妥帖了。”口里说着,忍不住脸上便堆下笑来。
二爷是未卜先知的神仙吗?这次二爷吩咐他到外县去办差,临行前告诉他何地何物有缺,要他先行备下,到了那儿卖掉。所得盈利,有他一成的抽成。
原本,他见二爷所说的几样货物,皆是市面上寻常可见之物。就比如那茴香籽,药铺里都是论斤称还没人要的,这贩上五十斤拖到蔚县去,可不就是笔赔本买卖?谁知到了蔚县,他到香料行去碰运气。才张口说有茴香籽,便为掌柜的拉着不放,定要全部收下。打听了才知,原来这蔚县人日常饮食皆爱用茴香籽调味,一日三餐皆离不得。
这茴香籽在此地,原是香料行杂货铺常年备着的东西。不曾想,今年自从运河开冻以来,便连日的风浪,货船行不得。又是连日的阴雨天气,路上甚是泥泞,大宗的货车也过不来。家家户户厨房里常备着的香料,忽然间便断了顿,上至城中的豪门大户,下至寻常百姓,日常吃饭便都没了滋味。更甚至于,这茴香籽乃是一味药材,大夫常用它来治疗肠胃不调等症,骤然间没了,十二分的不便。连着城中的肠胃病患,也多受了几分苦楚。
锄药带了五十斤茴香籽到了蔚县,才刚去一处香料行问讯,消息便不胫而走。各家香料行、药铺连着杂货铺子掌柜都赶了过来。锄药去的第一家香料行掌柜的急了,竟将大门反插,把人挡在外头。那些铺子的掌柜伙计,见他竟想独吞了这五十斤货,便在外头叫喊起来,群情激昂之下,还险些成了械斗。这些人争来抢去,倒恰好叫锄药看明白了行情,坐地起价。五十斤茴香籽一转手,竟然卖出了二百两银子的净利
此外还有几件,都同蔚县的茴香籽大同小异。锄药此次出行,里外竟然挣下了一千多两银子。按着二爷的话,这一千多两银子里,有他一百两银子的抽成!
他只是顾家的下人小厮,这一辈子大概也见不到一百两银子!天上掉下一个元宝,砸在他头上,几乎要把他砸晕了。
欢喜过了,锄药不禁又怀疑起来,这一百两银子可不是笔小数目。时下的地价,一亩良田也不过才十两银子。乡下盖一间青砖大瓦房,也花不了一百两银子。这笔银钱,放在寻常人家,已足够置办产业,殷实度日了!
二爷,当真会赏他一百两银子?
顾思杳听了锄药的讲述,既然这般可行,那么他便要放开手脚了。
看着锄药那一会儿傻笑一会儿皱眉的神情,顾思杳猜到他心中所想,微一莞尔,开口道:“你一路辛苦了,这货银便交存在香玉那儿。我之前说过,里面有你一成的抽成。如今既然赚了一千两银子,你便领一百两去。待会儿我写个字据,你一并交与香玉便是。”
锄药闻听此语,激动的无可不可,当即跪倒在地,咚咚磕了几个头,口里大声说道:“二爷对小的真好,小的今后粉身碎骨报答二爷!”
顾思杳唇角微勾,执笔写了几个字,递给锄药,方才说道:“拿去,不要乱花了。奶娘腿脚不好,还是请个好大夫给她瞧瞧。”
锄药连声答应着,自地下爬起,双手捧着那张字条,如同捧着心肝儿一般。见顾思杳再无吩咐,便告退下去了。
锄药家中极不宽裕,父亲早逝,母亲在府中给二少爷做奶娘。听着好似风光,其实底下艰难的紧。原来那房太太身故,新进门的太太想方设法的克扣二少爷房里的用度。母亲看不过去,倒往往要自己贴补些进来。又拉扯着他同姐姐两个,日子过得甚是紧巴。也就这两年,他同姐姐两个都进了府中,被二少爷要在身侧服侍,方才宽裕了些。
如今有了这一百两银子,他要给母亲买请最好的大夫,买最好的药,还要给姐姐打几件像样的首饰,裁几件好衣裳,备办嫁妆。余下的钱,兴许能为自己讨房媳妇。
锄药想着以后的好日子,心里甜滋滋的,也越发的感激二少爷。若非二少爷这样宽厚的主子,这样的好事哪里轮到他们头上?往后,他和姐姐一定要好生的服侍报答二少爷才是。
顾思杳靠着椅背,双手平放于案上,自开着的窗子里看到锄药一蹦三跳的向院外走去,如同活猴子一般,不觉摇头轻笑,到底还是个半大孩子。
锄药是奶母方氏的儿子,方氏是个积年的寡妇,除却锄药外,上头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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