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嗣,□□华富贵一样都不是他的?
为什么他要靠自己争夺?
这继承制度何其不公!
迎着贾珠满汉杀意的眼神,贾琏眉头挑了挑,眼底带着抹鱼儿终于上钩的喜悦,打了个手势命人去请贾珍作见证,随手写好分家文书传阅给众人,便自顾垂眸喝茶。
贾珍一入荣府,感觉周围空气都有一丝的凝滞,待跨入荣禧堂,瞬间忍不住眨眨眼,随后捂住胸膛,他里面这颗心跳动的好快好快,都快激动的跳出来了!
都是他的,他的……他的老爹的!
他爹这回来的莫名其秒,让他将赃款入账,充当两府的欠款封存起来,然后看心情去户部给一点。
这就罢了,他还要让他把蓉儿送到道观。
才两岁毛孩子,当什么道童?
压着心底里的困惑,贾珍入内,对贾母问声好,也不耐客套,接过分家文书看了眼后,视线看看贾珠和贾琏,“你们确定了?那行,签名吧,我去宗祠给你们存档备份。不过记住!”
贾珍腰板特意挺直了一分:“你们两房要是再胡闹,乱败坏我贾家名声,到时候一同逐出宗籍!”
王夫人闻言,气的心肝脾肺肾都疼了起来,一脸扭曲:“珍哥儿你和贾琏合谋这事我们知道的一清二楚!”
贾珍嘴角一勾,趾高气昂:“那又如何,我乃族长,懂不?分家乃宗族大事,小妇人哪有你插、嘴的分,王家教养就这般?”
贾珍原本因辈分问题,自己头上没娘没祖母,可偏偏隔房摆着嫡亲祖母的架子,倚老卖老让他早已心生不满。如今爹来了,得爹的教导--不要跌了族长的颜面!便等于拿了尚方宝剑!还是两把!
贾珍完全不在意王夫人,甚至贾母投、射过来的视线,将文书往贾珠跟前一摆,催促道:“别让老娘开口了,你个男人,办事利索点。你哥我大晚上还有要紧事要办呢!”
贾珠满眼阴鸷的看了贾珍一眼,又转眸看看一派淡然的贾琏,深呼吸一口气,提笔在分家文书上签好了字。
一笔一划,贾珠写得格外的认真,每写完一笔,心理对贾琏,甚至对贾珍的怨恨便加重了一分。
这些所谓的嫡长子继承制的得益者都高高在上,该死!
等他来年高中举人,蟾宫折桂后,一定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侧目看到贾珠一脸扭曲,将自己原本俊秀的面庞都丑化成恍若地狱冒出的恶鬼,贾珍吓得一颤,默默的远离了几步,待人将分家文书,一式四份都写完之后,忙不迭的拿过,从袖子里取出贾家宗族的族印,啪啪啪的敲上,然后取了一份,也不待众人的挽留,直接离开。
荣府的众人:“…………”
接下来一个多月,贾琏都在荣府里忙着清点财物,核对账册,分割家业,筛选仆从,审核各处庄子铺子的掌柜管事,聘请新的账房先生,调、教得用的仆从,答谢贾珍与各护卫……
当然,贾琏也没忘记了学习!
更没忘记检查贾赦功课!
贾赦对此都吓怕了,一开始他连续两天没见贾琏身影,就闹着老王给他吃桂花糕,帮他做九章算术,自己爬树掏鸟蛋挖蚯蚓吓唬小丫鬟们,然后儿子发现了没骂他,只是让他吃了整整五天的桂花糕,吃得他再也不敢了。
而且宸哥哥来确诊的时候还好好教育了他一通。
“儿子,你也要记得好好休息休息。钱,我有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的。”贾赦张开双臂,“有这么多,祖母说赦儿最贴心了,她的宝贝都给我!”
“好,我会的,谢谢父亲。”贾琏展颜笑了一声:“你其他做的不错,可术法还要继续努力,知道吗?”
“可我手指头就这么多个,连脚趾头都一起数啦!”贾赦鼓着腮帮子:“为什么要算有几只鸡几只鸭,我拿钱买不就行了?”
“可是明明十文钱就能买到的东西,你为何要用十两银子呢?”贾琏颇为探究的看了看贾赦的脑袋。他也算知晓不少后宫后院內纬争斗,论理昔年国公老夫人就算再疼大孙子,也不会教得人被卖了还倒贴钱。否则他想不到,这中间得经历什么毁灭性的打击?能将儿子教导成唯一继承国公爵位的大将,却将孙子教成阿斗?
“因为农民伯伯辛苦啊,剩下的当赏银。”贾赦理直气壮回道:“赦儿有很多很多钱,是来当散财小童子,赦免众生苦难的。”
贾琏:“…………这谁教你的?”
“祖母啊!祖母最厉害了。”贾赦说着说着又哇得一声哭了起来。
“好了,不哭,父亲你说过今天是十岁的大赦儿,不是三岁的小赦儿了,对不对?”贾琏一见人抹眼泪,忙起身宽慰了几句,哄得人喜笑颜开离开后,才自己对着书桌默默叹口气。
简单朴素的书桌一角伫立着一只无比金光闪闪的金猪储蓄罐。
这金猪罐子是当日贾赦为自己“没人监督就各种偷懒,不体会儿子艰苦”的道歉礼物。
据闻金猪罐子是贾代善回京述职时送给贾赦的,乃贾赦最爱的宝贝礼物之一。
也是因为这份礼,他忽然间不想让人知晓最爱的桂花糕成了下药的证物,只将邢夫人押进了佛堂,处理了王善保一家。
哎……
贾琏手指拂过金猪,忽然纠结起来,以后他若是有了子嗣,要当严父望子成龙好呢还是当个慈父,只愿孩子一生平安喜乐,随心所欲好呢?若是多生几个争家产怎么办,若是只生一个又不成器败家,若是……
真是让人……甜蜜的烦恼!
九千岁又笑着敲敲金猪下面撰写的“平安喜乐”四个字,默默敛了心神,继续温习功课。
毕竟,在梦想子嗣前,他得努力,给自己娶一个得体贤惠的妻子。可以三媒六聘的妻子,而不是偷偷摸摸的对食!
带着娶媳妇的强烈愿望,贾琏愈发用功了一分,待约定的三个月到来,如愿的拜了师。
温大夫神色复杂的看着贾琏。贾琏相比半年前的天真不谙的娇嫩面皮如今早已冷厉了一分,通身气派恍若利刃,还是开刃沾血的利刃,带着不可直视的威慑。
“贾琏,我知道你有野心,”温大夫面色凝重了一分:“我要你发誓,此生不管如何,不准危害江山社稷,黎民百姓。”
“既然当日说过会将您当父亲般对待,我贾琏也不愿骗您,后事如何,如今我们谁都无法预料。”贾琏郑重道:“我只能允诺不会祸及无辜。”
“无辜?”温大夫闻言,像是想到了什么,自嘲的笑了笑,开口:“罢了,罢了。你能守住本心,牢记今日这话,我便也欣慰了。至于其他,说实在的,你如今缺得并不是有个学识渊博的先生,而是人脉积攒。分家你分得很爽利,但是半年后,除却二房,贾母会出门会友,到时候你该如何?如今外边也有不少闲言碎语。”
“父亲跟我约定好了,我们一起考科举。”贾琏从容不迫道:“父亲的愚孝是朝野公认的,连御史都挑不出错来。”
贾母最多只能哭诉他贾琏不孝,一旦哭贾赦不孝,众人便会先入为主的觉得其愈发偏心。
而他贾琏不孝?看看贾赦如何黏他,看看他与贾赦一同科考,谣言便会不攻自破。
到时候,世人自会怜弱一分。
“咳咳咳……”温大夫闻言,向来温润淡然的面庞满是不可思议:“赦儿自己提出的?”
“自然。”一说起这个,贾琏颇为无奈的笑了笑:“父亲正值模仿又攀比还叛逆的年龄,自觉自己天下第一聪明人,见我准备科考,他一定要下场试一试。不过我只打算让他试一试童试。”
童生试包括县试、府试和院试三场,分试贴诗、经论、律赋、策论四部分,所考难度逐渐增加。
以贾赦十岁的思维,倒也不算难。毕竟最精英贵族教育的上书房肄业生,除了术算,其他基础还是扎实的。
况且,他们父子两按着律法,已经达到“异地借考”的条件,可在京城参加考试。
皇城脚下,名额比其他考区多。况且阅卷间也有些潜、规则在,像贾赦这字,首先就能拿个上好的印象。
“也好。“温大夫看着贾琏眼中带着宠溺的笑意,沉默了良久:“除孝后,你们继续闭门不出半年,便也显得性纯,到时候贾史氏若是攀附哭诉,到也显得不慈了。”按制,贾史氏为贾政守丧一年。
同样守丧一年,大房父子两闭门不出,而贾氏史若是召见亲朋好友,外出赴宴会之类,谁见了心理都会嘀咕几句。
“不过,她现在也应该会按兵不动,只会暗中打探。”贾琏笑了笑:“毕竟,她要等贾珠得了功名,或者等贾元春得了宠爱。而这两人,现在得守孝。”
现在他起码还有两年的时间结交各方青年才俊,积攒人脉。
当然,他留着这贾史氏与二房,也是为了显得自己“心地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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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然不知贾琏的打算,贾母与王夫人日也盼夜也盼,佛前许了无数的愿,就等着一年之期到来。
论理,除了两房子嗣,贾母与大房都出丧,可以举办个宴会,邀亲朋好友一聚,宣告荣府回归社交。
可是贾母左等右等,眼见院内树叶都泛黄了,一年丧期都过了,大房居然还是闭门不出。
没有荣府的名帖,给谁下请帖,都是私人的名义!
贾母面色不愉,派了新调、教出来的忠仆鸳鸯前去请大房一家。
岂料两炷香时间过后,鸳鸯来报大房大房父子要参加来年二月的县试。
“什么?”贾母气得摔了养生汤:“这是嫌我贾家不够丢人现眼吗?”
贾琏扪心自问,对于所谓荣国府的权势他还真看不上眼,但是他姓了贾,就算分家分宗能甩掉荣国府这一烂摊子,也也避不开当今的不喜。
因泰兴帝退位,被尊上皇,其子宸晟帝便被人称为当今。
当初初来乍到,贾琏恍恍惚惚想起纪念帝号,便忍不住笑了,这皇帝得位有多么不正,给自己缺心眼的以宸为帝称?
到如今渐渐了解了一二往事详情,倒是有些“理解”起来。
泰兴帝是周朝第二任皇帝,年少继位,改革弊端,励精图治,又拓疆千里,威慑四方,堪称一代霸主。可惜这位霸主,孩子没教好,其膝下一共九位皇子。嫡长子司徒宸,三岁被封太子,虽然未才智无双,但也仁厚友善,但是最终因为救驾,体虚且不良于行,最后自辞太子之位,得封忠义亲王。如今其与独女安乐郡主,轻易不出王府。
太子之位空出来后,其余八位皇子争夺愈发白热化,还有人利用起了前朝余孽,后宫前朝兴风作浪,最后这段残酷的争嫡之战被概为“巫蛊之变”,官场中人谈之色变。
泰兴帝以雷霆手段镇压后,将皇位给了一直默默无闻的六皇子司徒宪。一个母家没有,生母只是宫女的皇子。
当然,也是他没得选。太子无后,身份相当的继后之子爱龙阳,人尽皆知,且其一开府被封秦王,便跑得无隐无踪。后来前朝余孽作乱,有一队神兵精锐入京,血洗镇压。世人才知晓秦王奉命训了兵。
秦王身份实力都有,但千言万语一句话断袖,无香火可继承。据闻当初泰兴帝因此被气得又病重一分,把人往白山黑水,众人皆知的苦寒之地一贬,还放言此孽子无诏不得入京。
至于其他皇子,除了还有一个两岁的九皇子,其余皇子都死在了“巫蛊之变”中。
当今得位后,趁着泰兴帝养病期间,给自己定了个响当当的帝号---宸晟帝。
宸:北极紫微星,借指帝皇。晟:光明兴盛。
一个自诩能带领百姓兴盛的紫微星在位十二来年,后宫内好几次强纳高门贵女为嫔妃,抬举小门小户女子为妃,朝堂上虽有祖宗规矩警戒,但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竭力的寻“上皇”一派的错处,各种打压。
作为昔年上皇的头号心腹贾代善所在的贾家,自然是被打压的对象在。可惜如今贾家能上朝的两个,宁府贾珍隔三岔五请病假;荣府贾赦上朝倒是各种积极,但凡大朝会风雨无阻从不缺席,可惜全京城都知道贾赦混不吝,马棚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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