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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瑶是青州人,出嫁前没来过京城,因此并不十分熟悉京中的贵族脉络。
后来嫁入惠王府,身份也是侧妃,平素闺中往来自然都是女眷,皇室中大部分需要女眷出席的活动,更是有惠王妃,她出了惠王府,大部分见到的人,也都是宗室中的女眷们罢了,对于那些王爷们几乎都没什么印象。
虽不知此时眼前的男子是谁,但她不笨,脑间快速判断一下,也有一些猜测——
从样貌与穿着来看,此人绝非宦官,此处暖房在御花园不甚显眼的位置,平素少有人来,能随便闯进来,且语气如此直白的,必定是皇室中的男子无疑。
而他周身的那种尊贵气度也佐证了这一点。
安康郡王与武宁郡王较年轻,面前的人年纪应在二十三四,必定不是他们;而越王是个胖子,面前这位身形皙长健硕,也不可能是他;郑王她曾见过,眼前这位也更不是惠王宇文铭,如此一来,年纪相当身份差不多的,就剩下一个人了……
今上。
这人竟会是咸和帝宇文泓?
想到这个可能,她呼吸一滞,这位陌生的帝王给她的唯一印象,都是传言带给她的——孤傲,冷酷,甚至……残忍。
怕是肯定的,但她不能当他的面流露出来,万一不小心失态惹怒了他,不知她会不会像那个来不及回避圣驾的小太监一样,被乱棍打死?
此时他语气正常,只是有种天然的冷漠,而且身边无旁人伴驾,又没主动道明身份,她便努力按下惧怕,垂头福了个礼,强撑着用正常的语气回话道:“此花名叫十八学士,是上年西川路敬献太后的茶花。”
不知下了多大的力量,才叫声音没有颤抖。
而从成果来看,她表现也还不错,那人的注意力还在花上,听见她这样说,似乎来了些兴趣,俊美但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变化,哦了一声,“十八学士?茶花还有这种名字?”
这是在向她发问,还是只不过一句简单的打趣?静瑶拿不定主意,只好又为他解释道,“此花花瓣层次分明,排列有序,大多都为十八轮,所以才得此名。”
宇文泓微微点了点头,见她没有如旁人一样,一见他就抖如筛糠,这才将一直放在花上的视线转移到她身上。
她身量不是很高,在他俯视之下,有种柔弱感,今日阳光不错,从屋顶的明瓦倾泻而下,落在她身上,叫她周身如同披了一层光亮的纱绡,这样独特的视觉,竟叫他一瞬晃神。
不过也是一瞬而已,他没有留意女子样貌的习惯,很快就将视线调到了暖房中的其他花木上,随意目光逡巡一番,见到了一样似曾相识的东西。
他眸中一亮,挪步过去,静瑶愣了楞,犹豫一下后,也跟了过去。
他站在一盆花前,沉声道,“这个……”
静瑶只以为他又不认得了,便答道,“这盆名叫天雨流芳,是莲瓣兰花的一种。”
宇文泓注意力还在花上,闻言嗯了一声,“天雨流芳……好像是这个名……”
他顿了一下,又唤了一声“来人”,顷刻之间,便有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人,出现在眼前,速度之快,叫静瑶吓了一跳。
来人一身宦官打扮,恭恭敬敬的向他垂首,“陛下。”
静瑶心里咯噔一声,她猜得不错,这果然是今上。
宇文泓指着这盆天雨流芳问,“福鼎,这是不是先前乾明宫的那盆花?”
福鼎顺着主子的手看去,也惊讶了一下,认清楚后马上点头道,“回陛下,正是那盆,奴才原以为活不成了,没想到一直在这藏着呢!”
宇文泓把视线转到静瑶身上,饶有兴致的问,“这也是你养的?”
静瑶没料到他会回头看自己,冷不防对上他的目光,心间一窒,赶紧垂眸答道:“奴婢不敢居功。奴婢来之前,此花就在这里了,奴婢来后只稍将其调理过,因此,并不能算奴婢养的。”顿了顿,她立刻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补充道,“奴婢眼拙,方才没认出陛下,还请陛下降罪!”
方才不敢乱认,是没有把握,怕闹笑话,如今证据确凿,她再不表明态度,可就是大不敬了!不过她看得出来,这位陛下现在心情不错,应该不至于治她的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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