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仁帝喜鹦鹉,太宗和太-祖则爱马。
群臣、文人的情况也差不多,甚至有了梅妻鹤子的说法。
总而言之,大启人自上而下都爱有点精神寄托,你寻常不养个什么物什,都不好打入工作之余的同僚话题圈。为了和别人有话题聊而养宠物的大有人在,风气也就越来越盛。
房朝辞养飞练,倒是没有那么功利。
因为这个从属关系,在最初的时候应该是要颠倒一下的。是还是个小奶猫的飞练发现了房朝辞,并努力的“养”了他,才有如今的十年如一日的主宠生活。
飞练凑近金橘,用湿漉漉的鼻子嗅了嗅,然后绵长的“喵”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房朝辞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重新挂上男神脸,唤来了六郎,让他给飞练端了一盘橘子。房朝辞在内心深处还是隐隐有点不放心,想让飞练满足一下好奇心,一次性吃个够,别在来惦记他手上的这个。再把玩一会儿,他就会把它收起来了。
飞练果然对堆成一个小山的新橘更感兴趣,倒是没有张口吃,就是围着橘子山打转,像守着一座金灿灿的宝山,偶尔还会抬起头冲房朝辞叫几嗓子。
作为一只至少有十岁的大猫,飞练其实已经是一个高寿的老人家了,但它却依旧活泼好动,对任何事物都充满了好奇心。好比刚搬来江左,它就一点不认生的经常飞檐走壁去隔壁,偷看谢世子,一闻那个橘子的味道它就知道那其实是隔壁家的。
房朝辞趁着飞练专注橘子山的时候,让另外一个伶俐的小童把江西金橘拿了出去,可以说是十分小心了。
然后,房朝辞才开始专注公务。
虽然神宗给众臣放了假,但房朝辞却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好比给大长公主去信,随时关注前线战况,以及给聂太后和两个凤子龙孙造势。
荧惑守心之后,神宗的“三不忍”和天下大赦,最终都没能起到任何作用。
如今天下的大部分百姓,都把西北战乱归结为了“神罚”,说是老天爷并不承认神宗这个天子的补救措施,才会在荧惑守心之后覆水难收。
神宗的民心已无可挽回,当然,大部分人——包括神宗自己——都没有想过要挽回。
换言之,在神宗的不懈努力衬托下,好好的运作一二,继任者在民间的形象会瞬间拔高,一如人人都爱挂在嘴边遗憾惋惜的文帝。
聂太后产下双生子的消息还没有传开,这当然不是朝廷上下都愿意照顾谢介的心情在圆谎,而是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要等一个适合宣布的契机。
什么样的契机是合适的呢?
自然是在前线战况有所好转的时候。最好是能一公布文帝留下了皇子与帝姬的消息,然后开始半年内的第二次天下大赦,大长公主的队伍能再来个乘胜追击,重振全国的信心。
大长公主也在为此而努力,又或者说在房朝辞护送聂太后回江左之前,大长公主就已经在盘算布置了,很快应该就能见到效果。
等房朝辞从政务里抬起头时,布局紧凑的书房里已经不见了飞练的影子。作为一只很有主意的狸奴,飞练的自主性一直很高,房朝辞并不会太约束它,它也很有规律的过着“白天出门,晚上回家”的良好生活。
再抬头,飞练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门口,嘴里叼着一个似曾相识的橘子,像金弹子似的,明亮有光泽。飞练还意味深长的朝着看书房中的房朝辞看了一眼。
房朝辞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他其实没有看清楚那橘子的具体模样,毕竟有一半在飞练的嘴里。但是,飞练已经如此挑衅了,以它过往的性格,这肯定是那个房朝辞不让它动,还瞒着它藏起来的江西金橘!
房朝辞压低了声音,提高了怒火:“飞练!”
飞练冲着房朝辞晃了晃脑袋,然后就掉头飞奔而走。房朝辞连笔都顾不上搁,就追了出去。一人一猫很快就过了廊腰缦回的院子,出了朱红色的大门。飞练的速度很快,但是却总会在跑一截之后,游刃有余的蹲在原地等一等房朝辞,确认他追上来了,才会继续奔跑。
有点像是在逗着房朝辞玩。
但对于房朝辞来说,这一点都不好玩。
隔壁院子里,还在进行提刑官扮演游戏的谢介,也听到了房朝辞家的动静,还心神向往了一阵,哪怕明知道隔壁住着他最讨厌的房朝辞,他此时也有点心动想要和对方一起玩了。因为一听就很热闹,至少比眼前的断官司有趣。
隔壁热闹了一会儿,就再一次归于了平静,也不知道是终于把狸奴抓住了,还是房朝辞真的不顾形象的追到了大街上。
怎么想,都应该是前者。
房朝辞那种装逼犯,肯定不会做这么跌份的事情的,谢介如是想,再重要的东西被狸奴叼走,都不可能。
然后,在当天下午,谢世子就惨遭打脸。
房朝辞还真就出去追狸奴了,根本没考虑过会不会被人看到,又或者是被看到了会怎样。他不仅追上了飞练,还双手捧着什么回来了。那是一只好似一身雪衣的鹦鹉,房朝辞捧着对方进了谢府的大门,身后跟着终于老实下来的飞练,嘴里没了橘子。
“!!!二爷?”谢介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认出了那鹦鹉。
绝不会认错,那就是他的二爷!
谢介小时候有点自恋,总眼馋他皇兄有他这么一个好弟弟,他也想要个像他这样的弟弟。他的公主娘被他缠的烦了,就送了他一只通体雪白的凤头鹦鹉当弟弟。
据说这凤头鹦鹉的父母颇为厉害,是偷渡上的大启商船,漂洋过海从海外而来。那一船运的都是海外的奇珍异兽,连大象都有,可惜运气不好,赶上闹疫,死的死,残的残,反倒是这凤头鹦鹉的偷渡父母安然无恙,甚至还在船上生下了一窝健康的小崽。故事传开后,一时引为奇。便被当地官员一路向上送,献进了大内。
当时仁宗还在,觉得这海外奇鸟生命力顽强,就送了一只小崽给女兄,希望她能长命百岁。
长公主却对此这种只会学人说话的东西没有太大兴趣,可有可无的养在了后院,直至儿子闹着要弟弟,她这才想起来这么一个代替的玩意。
这凤头鹦鹉当时还很小,小巧玲珑,温顺可爱,还特别聪明,学话的速度都快赶上瓦子里的口技艺人了。
谢介见了第一眼就喜欢上了,遂给鹦鹉取名“二哥”。
皇室排辈就是这样的,不管是哥哥还是弟弟,叫的都是“哥”。好比大长公主那一辈,她就是大女兄,仁宗就是二哥,神宗就是小哥。大长公主叫他们也是二哥、小哥,而不是二弟、弟弟。
作为长公主府唯一的郎君,谢介和一只鹦鹉论了兄弟,长公主看上去也乐见其成,其他下仆自然不敢有意见,甚至不敢跟着世子喊“二哥”,私下开会讨论了一番,定下了“二爷”这个玩闹性质更重些的“尊称”。
叫来叫去,二哥就莫名其妙的成了二爷,后来谁敢叫一声二哥,二爷都是不答应的。
本应该在雍畿的二爷,此时却奄奄一息的出现在了江左。
还被房朝辞给救了。
谢介那一刻的心情不可谓不复杂。
谢介当皇帝的表哥赐了他一条街,当大长公主的娘千里送来了一车又一车的黄金……
发家致富,摆脱赤字,就是如此简单。
谢衙内终于不再思考,挥笔而就,用铁画银钩的寥寥三字,写完了他的生意经:谢谢爹。
当然是定了在谢介的府上还原一下“犯罪”现场,请谢青天来给断个案。
谢青天忽然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疼了,太阳穴一胀一胀的,胃还隐隐有点疼,反正就是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舒坦的地方。这大概还是被砸之后长期昏迷的后遗症吧,谢介如是想。
天石:【我自带健康功能,会适时检测你的身体健康,当前并没有任何异常显示。你之前的后遗症已经被百分百治愈了,需要进行精神检测吗?我根据你数次没病说病的举动,初步推断出你有可能患上了心理上的孟乔森综合征,又或者是疑病症。】
谢介:【你闭嘴。】
天石一说话,谢介的头更疼了。
两位老家的亲戚这回明显是有备而来,他们很体贴谢介大病初愈,身体还没有彻底健康的现状,所以一应东西带的很全面,摆放两家的犯罪现场也很速度,准确做到了在不累到谢介的基础上,进行了自身合法权益的维护。
也亏他们能想出这么一招,连罪证物品都小心翼翼的包在油纸袋里都带来了。
谢介坐在椅子上,懒得出奇,没有骨头似的,只像慢吞吞的乌龟那样,探出头去,朝着辈分上是他老叔的人手里的油纸包里看去。
除了一地鸡毛,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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