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了脸孔,“本宫何时在演戏?”
“哪怕太子没有一丝错处,做得再圆满又如何?皇后会放过他?”她讥诮地问,“皇后助齐王暗中蓄积势力,意图颠覆朝政,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你来说根本无关紧要,因为齐王要皇位。”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皇后脸上的怒意已经不是一点点。
“皇后都敢做,我又如何说不得?”凤惊云笑了,“我无心插手政事,对你们来说,不是威胁。倒是君承浩,以他的聪明,会不知道你们的狼子野心?”
“既然你自问不插手朝政,但做为祁天国的子民,理应匡扶正统。”
“那可说不好太子跟齐王谁是正统。”凤惊云淡然若水地说,“正不正统,我不在意。何况,我一介女子,指不准将来就嫁去别的国家了,未必能一生做祁天国子民。”她是穿越来的,除了穿越前的国度算是祖国,别的都是扯淡。
“你……”皇后咬牙切齿,“果然牙尖嘴利。本宫也就敞开天窗说亮话。若是你助祺儿登基,即便不能让你做正宫皇后,封赏个贵妃,还是绝对没问题的。”
凤惊云嘲讽地笑了,“皇后,你似乎没搞清楚状况?别说什么贵妃,就是齐王正妃,将来的皇后之位,我也不屑。”
“本宫是不信当今世间还有女子真的不在乎权势。”皇后冷哼,“你的做法,欲拒还迎的手段罢了。祺儿相信,本宫可不信。”
凤惊云并没生气,只是懒得理她,当她疯狗乱吠,转身走过鹅卵石铺成的精美幽径,朝院中的小亭子走去。
皇后气极,戴着玉扳指的右手一挥,一名暗中隐藏着的侍卫手持长剑飞身而出,剑锋对准凤惊云直刺过去。
望着那刺过来的亮晃长剑,凤惊云眼睛也不眨一下,只待侍卫近时再准备出手。
长剑离她还有一小段距离,铛!一声,长剑被一枚暗器击落,同时执剑的侍卫从半空摔落,倒地身亡,在他的胸口有一道透胸的五指掌痕。
一名紫色华服的男子跃空而过,翩然停在凤惊云身边,嗓音急切,“云儿,你没事吧?”
玉冠结顶,华美的冠上镶嵌着硕大的红宝石,衣领和腰带饰着金色刺绣的图案,气宇轩昂,尊贵非凡!
除了齐王君佑祺,还能有谁?
只是此刻他英俊潇洒的面容时常挂着的痞气表情不见,漆黑深邃的眼里蕴着满满的担忧。
“祺儿!”皇后没料到他会出现,又见他一招杀了她手下第一护卫,不由又气又怒,“本宫手底下的人,你也杀,反了不成!”以前他也杀过她手下的人,只是那是因为下人惹了他,他看不顺眼。现下,他明显是跟她作对!
君佑祺不理会皇后,伸手欲碰触凤惊云的肩膀,被她面无表情地躲开,大掌僵在了半空,“对不起,本王来迟了。”
“一个女子而已,你为何向她道歉?”皇后不满地皱起眉头。
君佑祺目光冷漠地看向皇后美丽雍容的面孔,“母后,你太令儿臣失望了!若非你是儿臣的生母……我一定会杀了你!”
他的目光冷冰无情,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皇后脸色刷白,心里受伤了,气愤地道,“你个逆子!如此大逆不道!本宫真是白养你了!”
“儿臣已经跟母后说过,正在求取云儿的芳心。你也答应过儿臣,不会为难她。”他冷声问,“若你真心疼儿子,对于儿子的心上人,你岂能下得了手?就不怕儿臣伤心?贵为一国之后,说过的话,岂能不算数!”
“她根本就配不上你!”皇后倔强地道,“她只是一个被休弃的女人……”
“不。”君佑祺打断她的话,嗓音无比认真,“是儿臣配不上她。”
“不管如何,在本宫眼里,你永远是最优秀的。而今却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如此伤害本宫的心。”
“那只是在母后心里而已。”他反驳,目光凉薄,“儿臣感谢母后的厚爱。母后可知,方才那一剑虽然未伤到云儿,却像是一柄利刃,深深地扎进了儿臣心里。儿臣若连心仪的女子也无法保护,哪配为男人?岂配争夺江山?”
“天下的女人多的是。不止一个凤惊云!”
“儿臣只喜欢她。”君佑祺深情地凝视住凤惊云,轻声启唇,“知道本王有多想杀了意图伤害你的人么?本王真想将她千刀万刮,即使那人是本王的母后。因为身为人子,不能真的痛下杀手。本王现在好懊悔,悔不能及早阻拦母后。又真的好怕。怕你再不理我了,好怕你真的受伤。”
凤惊云面上依然宁静若水,心里却澜起了感动的涟漪,一丝丝,一圈圈的荡漾着。
“云儿!”他猛地将她拥入怀,“不要生本王的气,也不要不理本王。你要相信,就算本王自己受伤,也不会舍得伤你分毫。”
他拥着她的力道很紧,紧得似乎要将她嵌入骨髓,过重的力道抱得她有几分生疼。
皇后看到此般情景,是气得浑身发抖,甩袖而去。
凤惊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微眯起眼,凤眸闪过一瞬而逝的杀气。
一个妄图要杀她的人,她绝计不会放过。指尖一弹,一枚暗器击中皇后的脚踝。
“哎呀!”皇后痛呼一声,跌倒在地,“是谁!是谁敢暗算本宫!”
“不是暗算,是明算。”凤惊云推开君佑祺,清寒的眸光扫他一眼,又冷冷启唇,“若非看在你儿子诚心向我道歉的份上……”话并未说完。
皇后听得出她的意思是看在祺儿份上,才不杀她,“本宫就不信,祺儿能亲眼看着你把本宫杀了不成!”
“母后,你不要逼儿臣。”君佑祺神情沉痛,“别忘了,是你先要杀云儿。”
“你是糊涂了吗?”皇后气恼,“以她的能力,若不能为你所用,将是一个很大的祸患。”
“天底下人才辈出,有能耐的人多了,难道本王就能全部收归己用?”
“别人对你造不成影响。她不同!”皇后纤长戴着扳指的手指,指着凤惊云,“她到底有什么好?让你连身为王爷的自尊都丢下了!一个女子而已,她叫你滚,你不会杀了她?你不会强取豪夺,你不会先把生米煮成熟饭,你不会……”
“儿臣什么都不会。”他重重地打断她的话,“正因为儿臣是真的在乎她,不想逼她。”
皇后的心很痛,布了岁月痕迹的脸上盈起了哀伤,“本宫养的好儿子,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忤逆本宫!呵呵呵……”掀开裙摆,拉高裤脚,露出脚踝,一枚五角星形状的金属暗器卡在了肉里,深可见骨,皮开肉绽,鲜血将她的裙摆都打湿了。
乍一看去,有点触目惊心。
“你看看!”指着脚踝上的伤口,“暗器入肉、进骨,真是很疼。你就看清楚,你所谓喜欢的女子,她是怎么对待你的母后!”
“儿臣还是那句话,是母后您先要杀云儿。诚如她所说,若非看在儿臣的面,母后您已经没办法再开口说话。云儿已经往开一面了。”君佑祺闭了闭眼,“若她是个手无缚击之力的女子,或是儿臣来晚了,后果又当如何?”他会失去她,尽管知晓她有自保的能力,他还是忍不住担心。
“本宫只知道,本宫是你的亲娘。母亲不可以换,女人可以随便换!”皇后痛得牙齿打架,眉头都皱到了一起,忍着脚上的巨痛,颤巍巍地站起身,身子虚浮不稳。
凤惊云挑眉,“不过去扶你母后一把?”
君佑祺站着没动,一脸的无动于衷,“她答应过不插手本王的私人感情,如今却背着本王来取你性命。本王失望之极。”
凝视着他漠然的表情。凤惊云觉得内心一片沁凉如水,没有盲目的感动。一个有能力争抢皇位的男人,对于生母都如此薄情,将来对她呢?
将来……她讽刺地勾起了唇嘴。
她不想再与任何男人有将来。穿越前身上那十个枪击的血窟窿,似乎现在还能感受到疼痛。孙建峰对她的温柔一幕幕浮过脑海,当那张温柔的脸变得虚伪、势利,为了钱,为了取代她成为国际一号杀手,什么帮她挡子弹的苦肉计,美男计,尽数而上。
当初她明知道孙建峰是杀手,有问题,仍然选择了相信他。结果是输了心,输了人,输了一切,只有死不瞑目。
而眼前的君佑祺呢?看似纨绔不化,心机非一般的深沉。就明面来说,以他今天能有资格与太子、半面邪魔一争高下,绝非感情用事的人。
如果是当初的她,君佑祺的千般好,万般宠,她肯定会接受。如今,她已经死过一次,明知道有问题,不会再重蹈覆辙。
皇后脸上血色退尽,“君佑祺,本宫对你更失望!”厉喝一声,“来人!”
一名太监匆匆从院外走了进来,“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回宫!”
“是。”太监扶着皇后远去。
回皇宫的銮轿内,太监庆福心疼地替皇后把脚踝内的暗器取出,尖细的嗓音怒骂着,“凤惊云那个杀千刀的,竟然连娘娘您也敢伤害,简直太可恨了。王爷也真是的,居然帮着凤惊云,枉娘娘您这么疼他……”
“祺儿若是帮着本宫,本宫反而倒会失望。”皇后脸上浮起阴险的笑痕。
“老奴不明白……”
“凤惊云此人武功高强,医术用毒已臻化境,能杀人于无形。若是能收为己用,必定如虎添翼。如今皇上中了毒,昏迷不醒,御医束手无策。唯有女神医忘川能救得了皇上。”皇后若有所思,“太子君承浩对于皇帝中毒一事,一点儿也不急,估计还巴不得皇上死。只要皇上死了,他便能明正言顺、以皇太子的身份继承大统!”
庆福是皇后的亲信,自然已知晓忘川即为凤惊云,“无论如何,您都得想办法让皇上醒来,改立齐王为太子。”
“为了祺儿能登大统,本宫可谓费尽了心机。来找凤惊云之时,本宫便派人通知了祺儿。若是凤惊云肯为本宫所用,那自是好。若她不肯,祺儿赶来,也自知如何应变。”
“娘娘您的意思是?”
“祺儿非但没有忤逆本宫,反而配合本宫在凤惊云面前演了一场好戏。”她深沉地笑了,“一个女子,怎经得起祺儿这般宁可与家人反目,也要誓死违护她的深情?若是本宫猜得没错,此刻祺儿怕是抱得美人归了。”
“娘娘英明。”庆福满脸敬佩,“老奴先行帮您抱扎了伤口,到了宫里再传御医。只是您这千金之躯,使苦肉计,难为您了。”
“为了祺儿的江山,区区苦肉计算得了什么。”她凌厉地眼神里满是不在乎,“想要赢,只有不择手段。”
……
来仪居院子里,君佑祺一脸的担忧,“云儿,你会不会生本王的气?”
“为什么要生你气?”
“本王都没有好好保护你,让你受委屈了。”
“我不需要你保护。”
见她无动于衷的神情,他唇角盈起一抹苦笑,“你总是这般,似乎天下间没有事情能让你多看个一眼。本王倒宁愿你生气,生气至少代表在乎了。你却连一个表情都吝啬给予。”
“原本不在意,你希望我伪装?”
“你若是肯为了本王伪装一下,本王都会觉得特别荣幸。”
“我没那个兴致。”
他脸上挂起讨好的笑容,一口整洁的白牙闪得发亮,“没关系,只要云儿开心,怎么样都好。”
她伸手指了下院门,他眉宇间盈起不解,“云儿想跟本王一道出门逛逛?正好今日阳光明媚,晴空万里,是个踏青的好日子。我们一块出门,肯定很自在。”
“何必明知而故意曲解?”
他垮下英俊的脸庞,“好吧,云儿是不想看到本王,滚或滚蛋,你自己挑一个吧。”
“你还真是会作贱自己。连个‘走’字都不说,那就爬吧。”
他听得眉毛都打了结,“本王怎么说也是堂堂十皇子,爬行很难看哦。要么打个商量,就用走的?”
她脸上出现了不耐烦的神色,“只要消失在我面前,你爱怎么就怎么。”
“本王千错万错,也该防着母后,不该让她差点儿伤着了你。”他将手中的折扇插到颈后,认命地俯趴下身,手撑地,尊贵的屁股高高翘起,弩弩鼻子,搔搔脑袋,两只手故意曲成个爪子状,像个小狗狗般试探性地用‘爪子’拍打着地板,果真一点一滴的向外爬,动作十分滑稽,又有几分可爱。
她唇角不由勾起了淡淡的笑容。
他回眸一看,漆亮的瞳仁中立即盈满了惊艳。
螓首蛾眉,巧笑倩兮。
她的笑容就像夏日里的清泉,浅而润泽,纯净得清澈典雅,又有一种让人目瞪口呆的绝美,笔墨无法形容!
他痴醉了,“能得云儿一笑,就是爬着出去,本王也很开心。”
她的笑容止住,“你一个王爷这么下贱,你父皇母后知道吗?”
他唇角弯出一个极其好看的弧度,“他们不知道。”
她翻个白眼,还有脸真的回答。
“别说他们不知道,就是知道也拿本王没办法。”他丹唇外朗,笑魇变得痞气,“本王就喜欢下贱给云儿看。最好能这样一辈子。”
一辈子三个字,他说得语气郑重,带着磁性的好听嗓音饱含深情。配上那副流里流气的表情,还真让人猜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一辈子!真是好长、好久远,好让人感动的三个字。曾经,她也跟人互许终身,承诺一生一世,永不改变。而如今呢?爱到痛了,痛已到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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