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个鲤鱼打挺跪立了起来。
“什么东西?”廖神医探头探脑地在后面问,奈何前头三个人蹲着把视线阻隔住了。
从那东西落了地,书玉的视线就没挪开过。
白惨惨的手电光照着泥地上那坨软肉,实在叫人不寒而栗。
Mr. X伸出手,竟要把那缠住阳一小腿的疑似软肉的东西拿来细看。
书玉咽了咽口水,再往那东西看去。这一次,看明白了。
那是一截断肢。白生生的皮肉包裹着的半截手臂,虽沾了泥垢,但依然能看出皮脂厚实、指节粗大。
这该是某个男人的手臂。
廖神医凑近来看了看,好半天才道:“没听说过最近村里头死过人啊?”
阳一皱着眉头用关公刀刺了刺那断肢:“丢了吧,晦气。”
这二人似乎并不惧这区区残肢。倒是书玉忍无可忍:“你们不觉得奇怪么?为何这断肢会缠着阳一的脚,让他动弹不得?”
“对啊。”廖神医转头去看阳一,“小兄弟,我看你身手不错,怎么被个断臂吓得腿软坐在地上起不来了呢?”
阳一额冒青筋:“我没有……”
“很有意思。”Mr. X缓缓道,“这截手臂的柔软度令人惊叹,而且整洁度也不错。”
书玉已经注意到了。
没有硬化,没有尸斑,最奇特的是那截手臂的断口——血丝密布,血液已凝固然而血的色泽依然鲜艳。
这截断臂鲜活得仿佛从来没有失去过生命。
书玉蓦地产生了一种怪诞的想法——这只手臂是不是从地底里伸出来,刻意绊倒了阳一?
“这个……这个……能给我吗?”廖神医搓了搓手,努力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我带回去让村里人认一认,没准能找着这尸体的家人嘞……”
书玉愣了愣,脑中过电般想起来,这廖神医也是个追逐新奇事物的怪医,死而复生并保有几分神志的小顺子就是他的杰作。
这江湖游医想把半截断肢带走,实则是为了钻研他那古古怪怪的医术吧?
Mr. X、廖神医——一个怪人一个医痴——不约而同都对这偏僻乡村的某片荒野之地产生了隐秘兴趣。
巧合么?
书玉的心凉了半截。
稳了稳心神,书玉问:“为什么村里人害怕这个地方?先前出过什么事情吗?”
“也没什么。”廖神医摆手,“不过是大革命时候在这里处理过反动派。”
“还有么?”书玉挑眉。光是做了□□党的沉尸地,村民不该对这个地方讳莫如深。时局动荡已成常态,哪个时候不在死人?随便哪一块土地上也许就沾了革命人的血。
“早年也埋过大批得了瘟疫人的尸体。”廖神医答。
书玉依然盯着廖神医,不说话。
“还有……”廖神医顿了顿,又道,“听说村里头暴死的人,尸体不得进祖坟,也丢在这了。老辈人说,这里戾气重,压得住煞气。”
“死人多的地方,到底晦气,当地人赶路宁可绕道。有胆大的人来过,都说撞邪见了鬼,更没人敢来了。”
Mr. X忽然开口问道:“再早一些时候呢?”
廖神医愣了愣:“多早?”
“那旅店老板说,也许我能带着一位前朝娘娘的魂出来。”Mr. X说,“所以,这里也埋了某个朝代人的尸骨,对么?”
廖神医捋了捋胡子,皱眉:“这我就不确定了。听说当年清军入关的时候,这里也是个战场,兴许你指的是那个时候?不过那得多早的事儿了,没准还是老辈人瞎诌的……”
“那你知不知道,这里的哪一片地方埋过某位将军的尸体?”Mr. X问。
廖神医微不可查地一愣。
Mr. X耐心地补充:“一位善于使刀的将军。他应该有一把……”他伸长手臂丈量了一个两臂宽的距离,“……这么长的佩刀跟他一起入葬。”
廖神医嘿嘿笑了笑:“那些大多是传言,您可别当真了吶。”
书玉一呆,蓦地觉得脑中滑过了一星半点线索,奈何记忆跑得太快,她还来不及捉住其中的细节。
突然,阳一猛地一横关公刀:“谁!?”
几人皆噤声。
下一秒,就见苇丛里哆哆嗦嗦地钻出一个人来。
“饶命饶命!”粗嘎的嗓音因恐惧险些划破了音,“我我我……在旅店里听说谁能领这位洋先生到福禄河来有大洋赚于是我就跟来了……大爷饶命!”
诸人皆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个贪图小利的村民。
书玉却瞪大了眼久久回不过神来。
那匍匐在地的村民身材瘦小,嗓音粗嘎,抬头刹那颤颤巍巍地用手挡住手电的白光,一副惊呆了的模样。
手电的白光打在了他脸上的半截铁皮面具,泛起了一阵又一阵银灰的反光。
这副模样,不是当年天机阁一赌惊艳的裘老七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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