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季鱼看着他往快艇的方向游去,恍惚了片刻,潜水入水中,把礼服裙套上。
肩膀到腰线的地方都被撕开了,她只能从腰际线以下往上提,把礼服裙当成抹胸裙来穿。
幸好裙子足够长,这样改装以后,也能凑合着穿。
季鱼换好裙子,回到快艇上,还没坐稳,他二话不说,拿起木浆,用力一划,快艇像箭一般地飞了出去。
惯性太大,她身体往后一仰,差点撞在了椅上,好在她反应快,及时抓住了扶手。
他眼前这种粗暴强硬的样子,和在海底时候的那种深情温柔,两相对比,判若两人。
一路上,他不再跟她说话,就好像她是一场瘟疫,要躲得远远的。
季鱼想想,总觉得该生气的应该是她,她才亏啊!
她确实有错,下水之前没提前跟他打声招呼。但他们又不熟,她平时也自由随性惯了,哪顾得上这些小事?
现在,她莫名其妙就被他看光了,亲了,他还一副是她招惹他的表情。
季鱼转过身,背对着他,闭目养神。躺了一会儿,又坐起来,拿起木浆,和他一同划。
两个人划,船明显快了很多。
太阳越来越大,她身上的礼服裙渐渐风干了。
也不知道他们划行了多久,季鱼忽然听到了歌声。
……
苦涩的沙
吹痛脸庞的感觉
像父亲的责骂
母亲的哭泣
永远难忘记
年少的我
喜欢一个人在海边
卷起裤管光着脚丫踩在沙滩上
总是幻想海洋的尽头有另一个世界
总是以为勇敢的水手是真正的男儿
……
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家门
让迷失的孩子找到来时的路
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前程
用一点光温暖孩子的心
……
歌声一遍又一遍地响起,声音越来越清晰。
唱歌的显然是个男人,声音高亢,响亮。
她不知道唱歌的人是不是故意搞怪,他总是前面唱《水手》,后面唱《星星点灯》。
季鱼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庞然大物,横在海面上,慢慢地向他们飘过来。
她瞳孔圆睁,猛然站了起来。
为什么这么像她梦中的庞然大物?
靠近了以后她才发现,原来是一艘船。
巨大的船头,像是鲸鱼的头,上下颚微微张开,下颚比上颚厚很多。
船身的弧线,像海上的微波,蜿蜒起伏。正对着他们的这一侧船舷,上面有三个字:
鲲鹏号。
船尾是竖起来的尾鳍。
远远望去,整条船就像一条浮在水面上游动的鲸鱼。
“船长?是你吗?”歌声终于停住,换成了欢呼声,“兄弟们,船长回来喽!”
甲板上的人越来越多,纷纷涌向船沿,趴在栏杆上,朝他们挥手,大声呼叫“船长”。
他们的快艇还没靠近大船,已经有索梯放下来,一堆人争先恐后地要下来。
“都一边去,大船长回来,当然是我这个大副亲自接驾。”说话的男人,一身迷彩服,顺着索梯滑溜下来,跳到快艇上。
这个大副,显然就是那个唱歌的男人,季鱼从他脸上灿烂的笑,和乐天派的声音能听出来。
他看到季鱼,并没有表现得诧异,很热情地向她伸出手来,不等她伸手,双手直接抓住她的手,上下晃动,就像新闻里国家领导人接见外宾一样的隆重架势。
“你好,我是郑淙,我代表鲲鹏号除船长以外的成员,热烈欢迎你的到来。有一种责任叫中国维和,有一种速度叫中国撤侨,有一种使命叫中国救援,任何时候祖国人民都不会忘记你……”
“差不多就行了,”船长打断他,同时终止了他们多此一举的握手礼,“晨练这么快就结束了?你是不是又带着他们一起偷懒?我大老远就听到你在鬼叫。”
“呵呵,没有,绝对没偷懒,你看我们衣服都还没换呢。除了体魄,嗓子也要练嘛。还有,我那不是鬼叫,是唱歌,那叫艺术。我是个艺术家,船长你又忘了吗?”
“……”船长嘴角抽动了几下,没再说话,把郑淙推到一边,挥手示意季鱼先上大船。
季鱼看着船,心里有些恐惧,但比昨天上快艇的时候明显好多了。
她暗暗深呼吸了一次,眼睛一闭,一睁,咬牙踏上索梯,一步步往上爬,船长和郑淙护在两边,她心里踏实了不少。
待她爬到栏杆的高度,船上早已伸出无数只手来,叫嚷着要拉她上来。
季鱼随便抓住一只手,好几只手都覆上来,一起把她拉上了船。
她一上来,他们立刻就松开了她的手,互相推搡着,快速往后退,和她保持着安全距离,看着她“嘿嘿嘿”、“呵呵呵”地傻笑。
船上清一色的汉子,突然出现一个女人,都兴奋得像中了□□一样。
“哇,好美啊。真不像人诶。”
“卧`槽,不像人,那是鬼啊?”
“像是船长捡回来的美人鱼,嘿嘿,怎么这么好看?”
“妹妹你好白啊。你用的什么沐浴露?赶明儿我也去买。”
“你拉倒吧,人家这是天生白。你`他`妈的天天在海上暴晒,就是洗漂□□也漂不白。”
“……”
季鱼笑着环视众人一圈,各种年龄、各种肤色、各种口音的人都有。
所有人都身着绿色迷彩服,脸上的笑容很灿烂,皮肤红的红,黑的黑,白的可能就只是他们笑的时候,露出来的牙齿。现在看来,船长和郑淙还算比较白的。
季鱼想跟他们说点什么,船舱一侧的铁梯上跳下来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同样身着迷彩服,戴着配套的帽子,大声命令:
“看够了没有?全体集合!”是船长的声音。
所有人像条件反射一样,都往甲板中心的空处奔去。
列队,报数。
拥挤的人群,转眼变得井然有序。
郑淙没有加入训练队伍,领着季鱼去船舱安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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