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王宫里朱门一重又一重,飞馆生风、重楼叠雾,雕梁画栋既豪奢又精致。璎珞走在光可照人的青石板路上想:那个女人成群的糟老头豫章王表兄,当真有钱呢!
“阿姐,一会儿见了豫章王表兄你可不乱说话。”曹月风小声道。
“嗯,我知道了。”
璎珞望着谢真进入高阔地殿门,那宫阙掩在雪中很有冰窖感,外头也侍立着内监、侍卫,看着便很不好亲近,里面住着的人想必也好不到哪儿去……
璎珞由衷的厌恶,说不清道不明,就是厌憎。
那个女人成群、不要就送掉的淫邪老头子表兄!
*
谢真进去片刻,便出来领姐弟二人了。璎珞跟在最后进去,一踏入殿内,瞬间闻到一股沉水香。
她迷迭其中,心中说不出的怅惘,说不出的迷茫,仿佛有什么在心间跃跃欲出,然而……她最后却只觉深深的反感。
熏烟缭绕,豫章王陈叔应斜倚在暖榻上,与谢真说了几句,又问了曹月风些家常。璎珞一直在沉水香里出神。
殿中那冷沉、有力的王侯谈吐,也未能引起她注意。直到不知何时曹月风、谢真都得令退下,璎珞才猛地回神。
自己竟为个熏香走神如此久,璎珞正烦躁想着,忽见玄衣大氅的男子立于跟前,袍裾、袖口以金丝绞着银线,勾勒的豹首虎头纹,绸缎的质地光滑,泛着冷光,非富即贵。
“抬起头来。”
璎珞心头一窒,她本是叛逆的、不想抬,然这声音虽淡和,却有说一不二的架势。
璎珞愣愣抬头仰望面前的青年王侯,身子骤然颤抖起来。
这男子高贵,雍容,若清风皓月、若雪落苍松,他低低看着她,如俯视着脚下尘埃。明明此人安安静静,斯斯文文,却让人情不自禁的忌惮、敬畏。
陈叔应半年来都在外领兵,身子磨砺得健硕了许多,绷着一层孔孟儒雅与绫罗绸缎,也难掩那股子男人血性。小姑娘变了,陈叔应微微含笑:“怕什么?本王又不食人。”
“……”璎珞不想说话,总觉此人寡情冷淡,哪怕笑起来也不如谢真那等温暖人心。
陈叔应一时摸不透少女所想:“在看什么?”
“……自是看大王你。”
陈叔应暗自好笑,虽然变了,却还和从前一样胆大。他语气带了分调笑:“那,好看吗?”
璎珞惊诧,这话听起来,好轻佻?
“阿娘说,凡是与女子谈论容貌的男子皆登徒……”
“你娘将你教得很好。你娘说得很对,凡是与你谈论容貌的男子皆不怀好意。不过……”陈叔应赞道,而后随意拿了一本《佛国记》,在长几前坐下。犹记上次看这本书时,还是从吴郡将那少女带回王宫的路上。“本王不在其中。”
“为何不在其中?”璎珞自顾自起身来,膝盖跪得发麻,她便挑拣了一只矮凳坐下。
“你还未回答本王,本王可好看?”
“……”璎珞低头,忍住心头对高冷王侯的厌恶,乖顺道:“大王英姿。”
但有屁用。
反正她怎么看都讨厌。
青年王侯瞧着少女毛茸茸的头顶,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
“看你体态丰腴不少,本王也就放心……”陈叔应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转而摇头微微一叹,“本王听母族说起过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千金闺秀,一直想见你一见,却未得机会。”
“民女半年前贪玩磕坏了脑袋,琴棋书画样样不通,恐怕让大王见笑了。”
“嗯……很好。”
没头没尾地,陈叔应说了两字。
声音虽然很小,但璎珞却听得一清二楚——
很好?
好个屁。
她磕坏脑袋这人还说好……
好讨厌。
璎珞虽懒惰但也不是蠢,当然希望自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才“好”。
陈叔应看了一会儿书,殿中一时安静。一旁伺候的宫人悄悄侧目看自家主子,半年来他家主子都没有这样安闲的心情看过书,今日倒是心情很好的模样。
确然,陈叔应心情是很好,很享受二人相对的安静,并在少女在侧时看书。然而璎珞就不了!她怎么呆,怎么别扭,只想赶紧从这令人压迫、厌憎的男人身边离开。
“厢房已备好,你可去下去休息了。或者……”陈叔应思及一些往事,不觉语气温软了许多,略作犹豫后,他决定大发慈悲、给少女一些甜头和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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