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只一无是处。先皇既然嘱托我镇守江山安泰,便不允有丝毫差错。”
“南顺,备毒酒!”
南图不信他家主子对那小女孩毫无温情,可他仔细看了,却难在陈叔应平静的神色下寻到一丝波澜,只得放弃。
帝室之人,果然从小见惯了生死与背叛,心肠都是硬的吗?南图心道。
南图心中如有弦断,麻麻的发凉。
看来那与众不同的可怜少女,今夜要殒命了,他家主子向来说一不二。
南图一路行至牢中,正见樱落靠墙浅眠。
南图心头难过,声音也沉重了许多,令狱卒开了锁,缓步踏入阴湿牢狱中:“走吧,殿下传唤你了……”
羽睫轻颤了颤,樱落行醒转过来,见是陈叔应得力手下只身前来,颇有“悄悄”之意,想起先前陈叔应苏醒的消息,疲乏骤散:“是大人物殿下令你放我出去?”
瞧着少女暗涌的欣喜,南图眼睛一黯,吞吐:“……走吧,去了,就知道了。”
提及陈叔应,樱落漂亮的眼睛具是亮色,铮铮铁汉也硬不下心肠说实话。
这少女追慕他家主子,若是知道此番是主子传她去受死,该是多么难受。
所以,还是让她稀里糊涂的死去吧。
沉水香白烟缭绕,陈叔应比方才多披了一件鼠灰色大氅,偶有一声轻嗽。
樱落进殿,一眼就望见陈叔应伫立窗前,大氅披在他宽肩上显得身形很是伟岸。
殿中气氛不太对,竟一个侍从也无,南图出去时还带上门,樱落只想着与久寻的“菩萨哥哥”才相认,心中欢喜,自没有注意到这些异常。
殿中,高高在上的帝室男人,和卑微不起眼的羯人女奴,与静谧夜色交织成画。
觉察背后脚步声,陈叔应回望来,只见少女一瘸一拐朝他走来。
一双视线交错,陈叔应一愣,樱落则是一笑。
陈叔应想:受这样的伤还笑得出,果然不愧是侯景之后啊。
“看见你能起身了,我总算放心。若你因我而有闪失,不必他们杀我,我自己也不会放过自己,随你去死了。”
少女开口第一句,便是关心他。
陈叔应不想看樱落狼狈的头发和身上斑驳的血迹,只移开看灯焰。
“怎么搞成这样。”
“除了你,谁还能对我好吗?”
少女说得理直气壮,从他身后绕过站在青年跟前,望着他,目光里纯粹的信任感如清澈的泉水自心田涌动出来。
“他们看不起我,我又有谋害你的罪责,还留我好胳膊好腿儿的站在这儿,就已经算是放过了我了。”
少女虽然一身伤,但她毫不介怀,仿佛是因为看着他无事、安好了,所以所以什么伤也不顾了。
陈叔应不说话也不俯视她,樱落站得有点儿累,便挑了陈叔应专属的绿檀长几坐下,拿起他的琉璃厄,倒了茶水。
闻茶水入杯之声,陈叔应侧脸以余光看着少女。她执杯的十指受过拶刑,有些红肿。
热水入琉璃厄,厄也烫起来,樱落受伤的手指一抽地疼痛。
陈叔应竟发现他以为“不怕疼”的少女,紧紧蹙了眉头,低低痛嘶了一声。
这发现令陈叔应一愣,片刻明白过来:原来不是不怕疼,是她太过坚强,谁也看不见她的脆弱……
这一点,倒是与他少时很像。
陈叔应走前几步,或许尚在病中,让他神色与语调柔和而冷淡:“……你怎就确定我就会对你好,不会如他们那般害你?”
樱落正拿着琉璃厄吹热水,闻言一怔,旋即抬眸对上青年俯视来的复杂目光:“你……什么意思?”
樱落眼睛闪过一瞬的怀疑与冷硬,陈叔应侧脸,神色无一丝破绽:“没什么。”又抬手一指酒杯,“我为你备的酒,喝了吧。”
少女明亮如春光的脸,慢慢落了阴云,陈叔应背对着,樱落看不见他的脸,可这道背影,竟有些冷情的颜色。
酒有微香,清澈如泉,杯底的冰片裂纹清晰可见。
樱落猜到了什么,这个猜到,如一把钝刀割着心口。
叮——
不注意间,一滴泪珠自眼眶落进杯中酒,杯面动荡。
樱落冷笑了一声:“……好啊!多谢大人物殿下如此有心,自亲生爹娘死后,便从未有人为我备过什么了。连萧家的阿娘也不曾……”
陈叔应脸色一暗。这少女还不知萧家不过是将她当做寻找宝藏的工具,并不真心相待……这世上,竟无几人真心疼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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