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后一挤。
一阵刺痛传来。饶是挤了好几步,马斯的指甲还是在他肩上划了数道口子,衣衫撕裂,鲜血便渗了出来。
君黎忍痛,才及回答台口之人道:“这里胜负已分了,没道理我不能上场吧?”他说着,便将手上银牌向他一掷。
台口之人狐疑。原本人人以为马斯与沈凤鸣一战便是最后了,怎么竟还又有个人?便翻牌一看,更是一呆。那银牌中心,分明写了一个“凤”字。他忙再翻适才沈凤鸣的,却分明又是别人的名字。
“这……你究竟是谁……?”
“你不会看么?”君黎边说着,边觑准了自己人的方向,将沈凤鸣身体一扶一推,凌空抛去。沈凤鸣半声也没吭,究竟是伤重昏迷还是怎样,也已不得而知,只听下面惊呼一声,几个人将沈凤鸣接住。
可是肩膀一股绞痛忽然随着血液直流胸口,一时心脉如沸般痛楚。君黎惊觉——马斯的指甲上——对了,他的指甲刺破了沈凤鸣的手掌,自然也带了沈凤鸣的掌毒,如今划破自己肩膀,也即是说,自己也中了毒。
马斯凝力不动,显然也是中掌之后,对毒性惊疑不定,似在悄然运功逼毒。君黎却早存了同归于尽之心,心道只要能杀他,就算我毒发而亡又如何——而且正因为中了毒,才必须更快地速战速决。想着已经拔剑,第一式剑光就兜头向马斯洒去。
马斯从来都是抢得先手,这次被对手先出了招,心头大忿,“嘿”的怪笑一声,也不再顾忌中了毒掌,手指一曲,就向君黎抓到。
君黎对今日之局也已经想了很久,早料到他会用这招来抓自己咽喉,原是故意在剑光中留出中路少许破绽,待他手刚伸出之际,忽然招式加快,便削向他前臂。
马斯常用的伎俩,便是攻敌必救,令人没有出手还击的可能。但如今被君黎抢先动手,却竟反被他攻己必救。他固然强悍已极,但还没想就这样被绞走一条手臂,百忙之中指掌一坠,挟劲改拿君黎手腕。
他这只手上劲力君黎领教过,自是半点也不敢冒险让他沾到分毫,忙也肘弯一沉,横剑封住他攻势,借着自己站得高,身形也比他高些,叱道,“退!”便欲将他力压而下。
谁料马斯矮小的身形极为灵活,忽然往他剑下钻过,整个人竟倏然就移动到君黎面前,那一只长长指甲的手已经再度抬起,无论是被捏到还是划到,恐怕都是非死即伤。
君黎一颗心快跳出了腔子,运起步法向后疾退,但竟被马斯就这样贴身而来。这一下一个退得快,一个却如附骨之蛆般甩脱不掉。君黎明知对他尤其不能一味闪避,但当此情形,竟没有打破此局面的办法。
——直到他忽然想起临走时五五硬要送给自己的那管机簧器筒。
下面的人早就看得目眩神驰,尤其君黎一退便是沿着狭窄的山道退向峰顶方向,云雾缭绕间,两个黑色的影子快到看不清。众人都离了原来的位置,到了山路下,伸长脖子去瞧。忽然只听马斯暴喝一声,身形向后激射而出,下面人都“噫”了一声,以为君黎出了什么奇招,但细看之下,却好像并没什么。
只有君黎知道这器筒形式大于实质,装的也根本是伤不了人的碎石细沙,只不过他按动机簧的一刹那,马斯自然大吃了一惊,一个倒翻就让了开去,那被逼到极处的凶险总算就此消除。
凶险暂消,他头上冷汗才来得及冒了出来,想起五五说“送你救命用”,当时自己不觉什么,可是如今看来,还真的如他所说。
他还未及喘息,马斯发现上了当,早是勃然大怒,头一低,身形又如风一般旋了过来。
不错,这便是他杀死顾世忠,又重创了沈凤鸣的一式。君黎正面对敌,才看清他一瞬间竟如将身体旋成了如同一根钉子,便这样撞了过来。但看清的一瞬间,人已到了面前。如受此击,自己势必也要重伤。
君黎脑中忽然回忆起凌厉的话来。“这世上没有一个招式是全无破绽的。”
这句话曾深深震撼到自己。自己原以为武学高手便能做到无懈可击,可是依照凌厉的说法,破绽一定是有,只在于对手是否能觉得出来,是否能抓得住机会。“快”是一种掩盖破绽的方式,“杀气”是另一种。马斯似乎对此中关键极为了解,所以他的招式,几乎无人可破。
“有破绽就必有破法。”凌厉的这句话,倒也暗合师父曾说的:命中有一劫,就必有一劫的解法。只是太多时候,解法却可遇而不可求,纵然知道是有也未见能找得到——就如现在。
但是这三个月来苦练力、练气、练步,看凌厉出招、攻击他、避让他——最终不就是为了让原本根本无法对抗的事情成为可能?三个月虽然很短,但君黎从不怀疑自己练功的扎实。马斯这一招的确很凶,但就在自己吸了口气的一瞬间,他冷静下来。
纵然真的将自己旋成了风,都会有风眼。何况这扑来的究竟只是肉身凡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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