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显然是他送过来的,可他怎么知道她住哪个酒店?
季鱼还没来得及问,门突然被推开。
贾永成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双手撑在门框上,瞪着病床上坐着的两个人,一惯清隽儒雅的表情,此刻看起来惊恐不已。
“小鱼……你怎么能……你现在……怎么样了?”贾永成说话断断续续。
“我,没什么事啊,就是这两天有点感冒。”
她猜想,贾永成应该是酒店的人联系他的。她每次填表格信息的时候,监护人或紧急联系人,会习惯性地填写他的信息。
季鱼头大,估计所有人都以为她吃安眠药是想自杀。
可她也没吃多少啊?
季鱼忽然想起,她昨天晚上还吃了感冒药,该不会是这两种药相互起作用了?
她依稀记得,这两种药好像不能同时吃。昨天晚上头脑昏昏沉沉,竟然连这样的常识也忘了。
郑淙起身,要去给她买早餐,经过门口的时候,看向贾永成,压低声音:
“有没有想过,你们把所有的事情都死死隐瞒,看起来对她是一种保护,其实变相地让她变得更脆弱?一直生活在真空里的人,怎么会有抵抗力?”
郑淙不等他回答,大步离开。
贾永成站在门口,呆愣许久,才走进来,关上门,走到床边的椅子旁坐下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好。
他已经知道海坤和季鱼分开的事情,原以为她熬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也不用再担心她和海坤在一起,会让她想起小时候的事。
贾永成没想到,她会因为失恋想不开。
那个男人在她心里,真的就无可替代了吗?
季鱼见他沉默不语,反过来安慰他:“贾老师,你真的不用担心,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没有想要……”
“小鱼,你不用解释。”贾永成把椅子拉近:
“海坤的事情,杨队长已经跟我说了。你不用担心,我和杨队长,还有中田小姐,都在搜集对他有利的证据,有很多人在做这些事,他不会有事的。”
“……”季鱼关注点在后半句,刚才郑淙也说了类似的话,海坤现在遇到了麻烦。
他到底怎么了?
季鱼脑海闪过一个念头,迅速拿起床头柜上的遥控器,把对面墙上的液晶屏电视机打开,快速换了一轮台,最后停在一个播放即时要闻的国际频道。
她看了半天,脑海里只记住了两条新闻:
“中国东方生态园林投资控股公司的董事长何连翘女士,投资96亿,用于拯救濒临灭绝的海洋生物。”
“十三年前,一名博姓中国籍年轻男子,捕杀十八条抹香鲸,为逃避法律,伪装成海洋守护者,隐姓埋名逃匿十三年后,在斯宾塞岛落网……”
季鱼听到博姓男子,直接想到了博洋,落网的时间刚好是一个多月前,她离开斯宾塞岛的那一天。
她眼睛盯着电视屏幕,被雷劈傻了一样,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贾永成见她脸色苍白,把遥控器夺过来,关掉了电视,起身给她倒了杯水,递给她,重新坐下来。
季鱼双手捧着水杯,水的温度有些烫手,她才回过神来。
“十三年前,是不是就是在‘东方’号上发生的事情?不是沉船了吗?他怎么会和捕鲸船扯上关系?”
季鱼忽然想起在“鲲鹏”号上捡到的那张地图,终于明白,海坤为什么那么执着地找“东方”号的幸存者。只有经历过现场的人,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想起他曾经念给她听的那句诗:
我爱你,以至柔的法度。
他始终相信,这不是一个黑白颠倒、是非不分的世界,相信法律能给他公正的审判。
可现实呢?
季鱼强忍住心里的愤怒,坚持当天就出了院,她一秒钟都待不下去。
贾永成被问住,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不敢告诉她那段可怕的经历。
“小鱼,你只要相信,他做这一切都是迫不得已,他答应过你母亲,一定要带你回家。事情已经过去,你不要再去多想。我们要相信法律……”
“我知道,你不用解释。”贾永成要继续往下劝说,被她打断,“我要马上出院,我要去见何女士。”
季鱼知道,贾永成不会说她和博洋小时候的事情,她现在也没心情去猜谜语。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让“鲲鹏”号起航!
郑淙又联系了何连翘女士,对方显然是一个通情达理、且很有素养的人,虽然是周六休息日,听说季鱼在北京等了三天,带病来见她,立刻从家里赶回公司,接待他们。
公司在远郊一个生态园林里面,环境很好,树林掩映间,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很有中国古风古韵的味道。空气也比市内清新很多。
他们见面的地点,没有在办公室里面,选在了园林里面的一个小亭里。
小亭坐落在活水湖中心,两边有石桥连接陆地。
郑淙一直扶着季鱼的手臂,两人并肩踏上石桥,走向湖中心的小亭。
原本贾永成也要来,被她劝说了半天,答应他,每天按时给他打电话,要么他给她打,她必须接,才说服他回去,继续和中田和子搜集证据。
走在石桥上,季鱼远远看到,小亭两条圆柱上有一副对联:
世界有如海洋,大海澎湃时见鲸
时代有如劲风,劲风回旋时有鹿
横批:鲲鹏展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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