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相信了他的话,与他和谈,他却偷袭了我,我不得已逃亡罗得岛,他就声称我向他们的敌人投降,他让民众相信,我是一个懦弱的小人,一个无用的废物,可若是真的如此,大人,他又何必用每年四万金杜卡特的价钱让你们的教皇把我关在罗马,又愿意用三十万金杜卡特或是更多的钱来换我的性命——如果我真的对他毫无威胁。”他满怀憎恶地道:“他又何必对我如此畏惧?”
“也许他只是不想节外生枝?”朱利奥说。
“我不甘心。”杰姆低声说:“我不是堂堂正正地被他击败的,正如您所说,我是败于阴谋的可怜之人,如果我能够……”
他突然停下了,因为他没能从朱利奥.美第奇的脸上找到一丝怜悯之色。
“……那么,”沉默了片刻后,他问道:“您准备拿我怎么样?”
“和以前一样。”朱利奥说:“除了不能离开罗马,不能够违背法律,不能祭拜你们的神之外,您可以平静而优裕的继续生活下去。”
“只有这样?”
“只有这样。”
杰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也许。”他说:“但大人,如果您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那就尽快吧,”他指了指自己白了的双鬓:“我已经快要老了。”
“对了,”离开之前,他又说:“小心米盖尔.柯烈罗,如果您还没有捉到以及绞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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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杰姆.苏丹离开了,朱利奥往椅子上一靠,犹豫着是否应该再继续见第二个人。
他最终还是召来了守卫,让他将杜阿尔特.布兰达奥带来。
杜阿尔特,在教皇亚历山大六世还只是一个枢机主教时就常伴身侧,并且深得罗德里格.博尔吉亚信任,但很少有人能够熟悉和了解他——在欢宴与盛会上,他几乎不见踪迹,倒是那些酝酿阴谋的阴影中,时而有他的身影出没,有憎恨他的人说,这位大人乃是罗德里格从一条用苦役犯充当水手的船只上把他找到的,他不但不那么虔诚,还是个异教徒与魔鬼崇拜者,他之所以受到重用,不过是会些污秽卑劣的手段,恰好能够满足博尔吉亚这个邪恶的家族所需罢了。
朱利奥.美第奇让埃奇奥与他的同伴们代为搜索与捕捉的第二个人正是杜阿尔特.布兰达奥。
相比起杰姆,杜阿尔特的精神气色要更好一些,虽然他的年龄要比前者大得多,他的须髭都在时间的流逝中从乌黑变作了灰白,但脸上几乎没有皱纹,他身形纤瘦,走动的时候略微有点跛,因为他被埃奇奥捉住的时候,还想要反抗来着——对于一个文职人员来说,他的剑术相当不错,但对于刺客大师,就有点……
他也要比杰姆从容得多,朱利奥没有指给他座位,他就走过去,在柔软的圆毯上席地而坐,过近的距离让朱利奥身边的修士有些紧张,但朱利奥只是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但是……”修士显然不愿离开。
朱利奥随手拿过摆放在小桌上的银质拆信刀,左右双手同时发力,咔地一声把它折弯到几乎头碰尾:“可以了吧,”他说:“我对付得了这家伙,而且他又没有武器。”
杜阿尔特看着修士走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了他和朱利奥.美第奇。
“你想和我说什么?”他问。
“圣库。”朱利奥说,当看到那么一座空荡到就算是飞虫也难以生存的库房时,就连早有预备的新教宗与枢机主教们也不禁愕然……他们以为,虽然人们时常戏称圣库里面可以赛马,但至少还应该有五十万左右的金杜卡特被藏在这里,毕竟亚历山大六世离去的突然——就算到了最后,博尔吉亚们几乎可以说是丧心病狂地在敛财,但至少,圣廷的运转还是必须予以维持的——圣廷也并非刻板地单单以什一税以及贡金等为生,他们也做经营,也放贷,也会买卖不动产,这些都是需要金杜卡特或是金弗罗林在其中润滑甚至流动的,而且圣廷的教士们与罗马的官员们也得给付俸金啊……
但圣库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