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骑士,而是骑士的马夫,而这个马夫,一心一意地想要找一个最漂亮的侍女做妻子,结果,他们谁也不满意谁,就大吵起来,光溜溜地打在了一起——后来他们就一起被赶了出去,有趣的是,他们之后居然还在一起了,结婚的时候,还来向我要礼物呢。
……
还有我父亲的客人,也有十分讨人厌的家伙,其中有一个教士,总是要求我的侍童去服侍他,做一些,嗯,令人难以启齿的丑事,侍童向我哭诉,我就教他,往自己的屁股里塞了一块肥肉,又在肥肉里塞了一根豪猪刺,那天晚上,教士的哭叫声喊醒了一整个城堡的人……后来,我还编了一首短诗,叫做什么:豪猪,豪猪,刺没了,刺在哪儿呢?在教士的哔上呢……他觉得自己被羞辱了,就再也不来了。
……
指导我们学习拉丁文的教士对我们非常严格,偏偏有一个混蛋,就坐在我身边,总是胡作非为,连累我一起挨罚,教士们不但会用鞭子,还会让我们把头塞进书桌的抽屉里,或是把我们装在筐里,吊在房梁上,我着实无法忍受了,就弄了一些树胶,涂在他的凳子上,等他坐下,又站起来的时候,凳子就跟着他一起站起来,一起往前走,鞠躬的时候也会一起撅起来,教士还以为他是有意嘲笑自己,就狠狠地给了他一顿揍,从那之后,他就再也不敢连累我了……
……
等去了大学,有个同学,人品非常之恶劣,甚至会去欺骗娼妓,说要与她们结婚,骗取她们的钱财,我就教娼妓们伪装成买壮yang药水的女巫,从他那里把钱骗了回来……
……”
若说一开始,朱利奥的心情还是十分沉重的,那么越听到后来,就越是“囧囧”……请问,我亲爱的皮克罗米尼老师,您小时候那样顽皮,年轻的时候又是那样的恶劣,您又是怎么能理直气壮地嚷嚷着小孩子全是魔鬼,年轻人全是暴徒的?
“后来,我遇见了阿比盖尔,一个美丽的女孩……我们有了一个孩子,一个男孩,我们叫他加百利。”庇护三世在朱利安惊讶的目光中,温柔地说道:“那时候,我和你一样,虽然已经做了天主的牧羊人,却仍然想要有一个正式的婚姻,可以让我的孩子正大光明地冠上我的姓氏,甚至到了几乎与我的家族分道扬镳的地步,但天主是仁慈的,也是残酷的,他指引我,我回应他,既然如此,他就不会让我走到歧途上去——阿比盖尔与加百利染上了天花,不只是他们,而是一个村庄。
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要和他们一起去,但那些人却说,要乘着无人知晓,逃到别的地方去……”
庇护三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而朱利奥几乎无法呼吸……他想让庇护三世别说了,但他也知道,这件事情,他的老师已经藏了整整五十年,现在他终于可以说出来了。
“那个村庄并不大,只有七八十人,于是,我就说,到教堂去,最后望一次弥撒,领一次圣餐,让天主保佑你们安然度过这次劫难吧。
阿比盖尔抱着加百列,跪在最前面,我在葡萄酒里加了颠茄汁,在圣餐饼里混了砒霜,就这么亲自给他们吃了下去。”
“老师……”
“我并不后悔,”庇护三世说:“我记得我所有的罪孽……朱利奥,你要仔细听着,我曾经走过的每一条崎岖的路,都或许是你将要走的,但无论你怎么做,你都要记得,这是天主教你选的,是天主给你指的路,也是你必须走的路——你无需恐惧,也无需担忧,只要遵从心里的声音就好,我的孩子,你所做的任何决定,都是正确的,无法动摇的,任何反对你的人,都是天主的敌人,注定要堕落到火狱里去!”
“老师!”
“听着,听着,孩子……”庇护三世的声音骤然低了下去,朱里奥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在他的指挥下,滴了几滴熟悉的药水在教宗阁下的口里,他艰难地喘息了一会儿,又继续讲述起自己的过往,与小时的淘气,与年轻时的狂妄不同,他在庇护二世与保罗二世身边的时候,所接触到的阴谋诡计可能比普通人每天吃过的豆子还要多,这些都是朱利奥.美第奇欠缺的,庇护三世如同最末那么一点的蜡烛,燃烧着最后的生命,拼命为自己的孩子带来那么一点光亮——毕竟他的前路,注定了黑暗、崎岖而又漫长。
庇护三世一直说到天色将央,他无法看见天色,却能够听见约翰修士的脚步声,他不舍地握住了朱里奥的手:“为我祈祷吧,孩子。”
朱里奥跪了下来,将额头放在他的手上。
黎明到来时,神圣的灵魂逝去,升入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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庇护三世的葬礼隆重至极,约书亚得到了他丰厚的遗产,在安排后续诸事的时候毫不吝啬,相比起另一个甚至没有露面的学生,他的表现可圈可点,但他不知道的是,比起恶意的揣测,人们更多的是在同情与惋惜——掌握着罗马喉舌的巴格里奥尼枢机,当然不会违逆自己的师兄与圣父的意愿,等到佛罗伦萨的美第奇大主教,甚至在西斯廷教堂封门前也没能进入罗马后,人们的怀疑成为了事实,若不是有可怕的敌人,与致命的危机,哪位枢机主教会放弃唾手可得的巨额贿赂与可能的莫大荣耀,甘愿留在罗马之外的地方呢?
随着西斯廷教堂的门被重重关上,罗马也迎来了混乱的黑夜,罗马的人们一开始还以为,他们能够如同庇护三世当选时,受到周密的保护,不会被滋扰与劫掠,他们在见到洛韦雷的士兵时,甚至殷切地为他们打开了门,送上了葡萄酒和蜜饼,希望他们能够在这里多多停留一会,但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些雇佣兵们毫不犹疑地闯入了他们的家,将所有的人驱赶在一起,娴熟而迅速地搜索了每个角落,为了避免之后的麻烦,当他们结束一处的劫掠后,无论男女,老幼,都难逃一死。
之后会有盗贼与匪徒走进去,捞走那么一星半点的残羹剩饭,或有几个漏网之鱼,也都被他们处理得干干净净。
被关在西斯廷教堂的约书亚.洛韦雷对此一无所知,选举的过程并不顺利,或许是有意恫吓他们,或只是想找麻烦,勒索更多的钱财,连续十几天,投票居然都是无效的——也就是说,候选人中无人过半,苦苦煎熬中,约书亚根本想不起外面的罗马民众——前几次教皇选举,他都被有意识地边缘化了,现在身在其中,他才知道这有多么危险与艰辛。
大洛韦雷枢机与洛韦雷家族可以说是如同破釜沉舟般的一搏,并未得到理想的结果,他们也快疯了,随着时间流逝,大洛韦雷枢机也愈发暴躁,甚至不顾情面地大声斥骂小洛韦雷枢机,甚至恐吓他说,如果他无法成为教皇,那他就会成为洛韦雷家族为了平息枢机团们的怒气而丢出去的牺牲。
和他曾经默认的“祭品”一样,或许还要不堪与痛苦。
就在约书亚几乎要崩溃的时候,巴格里奥尼枢机与乔.美第奇枢机分别找到了他,他们的要求并不过分,一个是请求将来的教皇国支持他的侄子托西诺.巴格里奥尼成为佩鲁贾的新主人,而另一个,乔.美第奇是希望能够为自己谋取一个好职位。
“你不为朱里奥请求些什么么?”约书亚忍不住问。
“他现在不是很好吗?”乔抓了抓自己的脑袋:“佛罗伦萨的大主教,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
“希望如此。”约书亚低声道。
第十七天的时候,西斯廷教堂的上方终于升起了白色的烟雾。
当选教皇后,约书亚想要选择与老师一样的圣名庇护,但被大洛韦雷枢机强硬的否决了,他为约书亚选择的圣名是尤利乌斯,尤利乌斯二世。
尤利乌斯一世,是337年到352年时在位的教皇,他当选教皇的第一年,也是君士坦丁大帝成为第一个基督教皇帝的一年,他在之后召开的会议,更是确认了,罗马教皇在教会中拥有最高权威,承认了31省主教会议向罗马主教申诉的权利,还规定主教产权纠纷由教皇裁决,从而加强了教皇在处理教务中的权力——用这个圣名,大洛韦雷枢机的野心赫然可见。
约书亚最后还是屈服了,在盛大的登临仪式完成之后,大洛韦雷枢机仍然保留了他作为薪俸管理枢机的职位,有幸第一个觐见尤利乌斯二世。
对于他,对于洛韦雷家族来说,这是全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