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七世纪,希腊殖民者在金角湾与马尔马拉海之间的地岬上建起了一座城市,称拜占庭,公元330年,罗马帝国的皇帝将都城迁移至此,先是称作新罗马,后来又以皇帝之名君士坦丁而更名为君士坦丁堡,公元395年,罗马帝国分裂,东罗马帝国继续以君士坦丁堡国都——1453年,穆罕默德二世率领大军攻占君士坦丁堡,又将其改名为伊斯坦布尔.
这座城市无疑是繁荣而强盛的,而且它还有着欧巴罗的其他城市无法比拟的优点,那就是包容。
在这里,你可以看到黑色皮肤的人,白色皮肤的人,褐色皮肤的人与黄色皮肤的人,他们敬拜着不同的神灵,说着不同的语言,有着不同的习俗,但在这里,只要他们愿意遵守苏丹的法律,就不必担心受到压迫或是伤害——中亚的皮革、马匹,南亚的木方、玉石、香料,东亚的丝绸、瓷器,法国的葡萄酒,意大利的呢绒,西班牙的武器与皮革,低地国家的谷物与牲畜,埃及的细纹棉织物等等,你都可以在这里的大巴扎集市上看到,虽然说是集市,事实上它是一座有着七个门,无数华美的穹顶,六十五条街道与四千多座商铺的庞大建筑,每天有超过十万人在这里流动,内部甚至还有小广场、饮水池与圣殿。
所以,一支不过十几个人的小商队进入到这里,简直就像是倾入马尔马拉海的一壶海水一般,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只有一些敏锐的商人听说他们是从锡耶纳来的,就跑来询问他们有没有羊脂油与羊绒,这两样东西几乎已经成为了托斯卡纳地区商人的名片,他们也没有失望,这支商队虽然小,但带来的货物都是最精美的,除了有三种红色——朱砂色、紫红色、红褐色的口脂,白色的面脂,以及轻软的羊绒织物之外,他们还带来了镜子,与威尼斯人的镜子几乎不分上下的清晰与精致,纯银的底座,如同圆月般的造型,直径只有三寸,边框镂空成花叶的形状,可以拿在手上,也可以悬挂在腰间作为装饰,一定能够成为苏丹后宫宠姬们争抢的珍品。
商人们不免经过了好一番较量,最后一位据说兄弟是耶尼切里军团一员的商人取得了最后的胜利——虽然说,耶尼切里军团中的士兵,被称作卡普库鲁,在土耳其语中,意思是“门边的奴隶”,而整个军团,也可以说是“苏丹的奴隶军团”,但他们只是对苏丹而言是奴隶,对外界的人,却是不折不扣的特权阶级——人们哪怕知道耶尼切里军团的成员,只要在宫廷与军队里还有职位,就不被允许经商,结婚,回到家中,但还是对他们以及与他们有关的人充满了忌惮。
幸而那位商人并未借着这个身份将货物的价格压得太低,他只是略有些无礼地指了指商队首领,一个总是用乳白色的棉布裹着大半张面孔,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中年人,“这是怎么回事呢?”他说:“是受了害,还是做了恶?”
“是受了疾病的害。”杜阿尔特说道:“医生用烙铁给我看了病,虽然驱走了魔鬼,但还是留下了痕迹。”他解开棉布,让来人看了,那个人出乎意料地仔细打量了一番,才点了点头:“愿真神保佑你。”他说,然后逐一打量起房间里的其他人来——这支商队不到二十人,但要说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大概就是成员的容颜明显地超过了水平线,还不是一般的水平线,具体点来说吧,就是黑宦官总管的审美水平线——他负责苏丹的后宫,时常为这位尊贵无匹的主人到市场上来挑选姬妾与侍童。
尤其令他注目的有三个人,一名强壮英俊的武士,一个虽然不再青春却韵味十足的女人,还有一位优雅而温和的年轻人,有着如同深夜般的黑发与黄金般的双眼,身材颀长,举止从容。
“那位是谁呢?”他不禁问道。
“是我的主人啊。”商队的首领,杜阿尔特这样回答道,奥斯曼的商人顿时露出了遗憾之色——商队首领的主人,一般而言,就是家族的继承人了,在伊斯坦布尔,这样的年轻人十分常见,他们通常是由极其可靠的人带领着以熟悉商路的,看来,那位武士可能就是他的护卫,而那位女性,应该是他的侍女——也许有人会认为,侍女应当越年轻越好,但只有老道的商人才知道,一个成熟的且富有经验的年长女性才是长途跋涉时最值得携带的工具与武器。
如果这个年轻人不是这样的身份,他倒或许可以让黑宦官总管来问问商队首领,需要多少代价才能够留下这么一个样貌出色的年轻人——苏丹见了他,一定会很高兴的,想到这里,他就不由得在心里叹息,他们现在的苏丹巴耶赛特二世原本就不是一个英武的君主,比起他的弟弟杰姆,他要更温和一些,在年老之后,更是如此,但这样的君主显然不是如今的奥斯曼土耳其人喜欢的,有不少人都在观望,是否应该支持他的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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