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黑沉的面色,如今的聂远已经不似前几日那样双脚搭在桌子上晃悠的纨绔模样了,而是安安静静的坐在桌前,前所有为的端正。
“说吧,怎么样了?”
聂远的声音有些嘶哑,眼下乌青浮肿,一眼便能够看得出来这几日聂远都没有睡好。想来也是,聂远虽然纨绔,但是到底在这商场之上已经呆了这么久了,若是到了这个时候还只知道在销金库里头醉生梦死,那就不配为聂家的子孙了。
“孙锦绣似乎是要同咱们杠上了,从昨日到今日,孙家药房的价格又往下调了三成,其他的商家也跟着下了三成,可是咱们不能再这样了,不然的话,这个月底铺子里头就交不出赊货的钱了。”
赊,这是这些大商铺常常会做的事情,毕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再者聂家也是承袭了三代的大家族,有些和聂家关系不错的铺子也就不急着同聂家要货款了,只是一并到了月末的时候结算,自然也有三个月一季算一算的。
“这孙锦绣当真是要将我逼死吗!”
聂远听到这话,怒道手中的核桃一掌拍进了桌子上,砸出两个令人咂舌的黑洞来。
因为孙锦绣的关系,金银花的价格还一个劲儿朝着地下跌,而孙锦绣甚至将这个消息传到了暮洲之外,毕竟金银花此时的高价只限于临近的三十四个镇子之间。
因为只是小区域的高价,并没有影响到大形势,可是就是因为这里的金银花价格比较高,让那些闻风而至的商家一个个的都朝着镇子上挤,因此才不过几日间的功夫,三十四个镇子上金银花的价格已经大幅度跌了下去,眼看着就要恢复到原本的价格了。
可是,因为那些商家都是打着要赚钱的主意,大把大把的将金银花往这里运,要知道运送过来的费用也着实不低,到了如今若是再运回去便要花销更多,而有些人也着急着想要脱手,因此,金银花的价格降的极快,到了月末的还有已经比正常的时候还要低上一成。
翠竹阁后院的小厅之中,孙锦绣正在喝茶,王晓刚刚同人签完了契书回来,一头的汗,孙锦绣见了笑着让人给他温一杯茶过来,王晓也不拘着一屁股坐了下来,接过茶就大口大口的喝了个干净。
坐在一旁方才正同着孙锦绣喝着茶的刘永春,不由得笑着摇头,不禁感叹道。
“这可是上好的碧螺春,却让你这小子这般牛饮,当真是暴殄天物了。”
王晓听了这话,也不觉得羞涩,反倒是笑着驳道。
“我是粗人,这些茶再好在我眼里头也不过是解渴的东西罢了,哪有刘掌柜你这般的好雅兴。”
说罢,便扬了扬手中的契书,交到了孙锦绣的手中,笑得格外的兴奋。
“不过还是小姐好本事,不过是喝个茶,赏个花也能办成大事。”
这个段时间内,作为孙家药厂大东家的孙锦绣并没有直接参与这一次价格战,而是趁着各地蜂拥而来的当家的都在的空当将他们的家眷约出来喝喝茶,聊聊天。
有些事情,虽然在明面上人家也许看不起你是一个女人家,可是若是论到和家眷之间打成一片,便是谁也没有孙锦绣这样方便,只因为她本身自己就是一个女人。要知道,很多时候男人虽然在前头运筹帷幄,可是女人的枕头风也是不可小觑的。
“若是小姐同你一样只知道一味的牛饮,也办不成这样的大事!”
刘永春斜了一眼王晓,这些日子借着被聂远踢伤的借口养着病,其实刘永春早就已经到了孙锦绣这里来了,只等着聂远全然倒了的时候将自己的家眷也从临镇接过来才是。
“还是师傅教得好。”
孙锦绣笑得那叫一个真挚,果然同她想的一样,聂家如今能够还这样在风雨之中摇摇欲坠着而没有倒了,都是这个刘永春尽力支撑着,只可惜聂远不会用人,早已经让刘永春的心凉透了,所以她也没费了多少工夫就将人收到了身边。
而那些泡茶,插花的功夫可都是刘永春教她的,虽然前世为了能够谈成生意这些事情她也没有少学,可是到底是隔了着一千几百年的,她自然是学不到最纯的东西,只不过是附庸风雅而已,如今经着刘永春这样一调教到时真的占了上乘。
“也是小姐您自己的学的快。”
刘永春笑着回礼,拿过王晓手中那些纸,嘴角浮现出一抹微笑,满意的点了点头。相比于聂远的无能纨绔,眼前这个孙锦绣虽然是一个小小的女子,可是却能挑起整个药厂的大梁,又会礼贤下士,所以两线比较刘永春自然是良禽择木而栖。
“依照先生所猜测的,聂家还剩多少日子?”
对于聂远的狼子野心,孙锦绣早就已经烦腻了,聂远不单单只是想要将她赶出这里,更是想要他们一家三口的性命,她自然不会对他手下留情,这一切也是他自己自作自受罢了!
“恐怕是没有多久了,只不过有句话我要提醒小姐。”
刘永春听见孙锦绣听到这话,面色微微一变,只见孙锦绣的眸中淬着寒霜,寸寸成冰,虽然他现在已经脱离了聂家了,可是要这样提起之前的东家还是有些不自然。不过,刘永春并不觉得孙锦绣对着聂远所做的事情有什么不能的。
第一,商场如战场,成王败寇是很常有的事情。第二点,凭着聂远对着孙家做出的事情他也的确是不冤,不单单是从后头下的那些绊子,更加是因为聂远不但提供了孙景元患上毒瘾的白粉,竟然还抓了孙景元胁迫孙锦绣。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孙锦绣大约也猜到了刘永春担心的是什么,却没有阻止他说下去,对于她来说她的手下若是能够一心一意为了她这个东家想着便是忠诚,决计是极好的。
“您将聂远逼到了如此的地步,兔子急了还要要人,更何况这聂远是一头熊,一头有着利爪的黑熊,他若是拼死一搏……”
说到这里,刘永春便没有在说下去了,他知道之后的事情孙锦绣也能够猜到了。本以为孙锦绣会改变主意,暂且缓一缓放聂远一把,没想到她反倒是悠然一笑,露出妩媚娇艳的冷笑,仿佛是一朵冰霜中淬着霜雪的寒梅。
“聂远若是真的有这个本事,那他的结局便不仅仅只是聂家百年基业毁于一旦而已了,我自有我的手段。”
“小姐望自珍重,我们这偌大的药厂都靠着您。”
刘永春见孙锦绣竟然这样说,便也没有再多提什么了,只是面上的忧虑之色没有半点减少,反而与日俱增。
刘永春便是这样一个人,他终于聂家的时候便是一心一意的终于聂家,就算是在聂远手下委屈了二十年也还是隐忍着。如今被孙锦绣招揽到了身边,也是一心一意的为着孙锦绣着想。而这日子因为刘永春的缘故,孙锦绣也轻松了不少,李琦的伤还没有好全,如今有刘永春带着王晓办事她也放心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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