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龙虾，要是有，后果更不堪设想，完全是过了今天没明天的节奏。

    但是，饭吃到现在，大家都已经酒足饭饱，小杜、阿北和毛毛他们已经放下了碗筷，捧起了手机，大张似乎也进入了尾声，一边吃一边拧着脖子和阿北悄悄的说着什么，也只有大刘还在不停地往油光闪烁的大嘴里送着肥腻腻的肘子，桌子上还没有一个空碟子出现。

    “哎呀，大姐，你可真冤枉我，这不是有您呢吗？那档次必须得上去啊！您看看，这可都是养生佳品啊！小鲍、小贝……是吧，林儿？”

    “是，是，是……哥哥，我明白你其实是对我好……你是怕我死得不够痛快！来、来、来，再补一刀，冲着这儿捅……”

    看着面对牛大姐的指责丝毫不觉得难堪的大刘，林撼也只能重重的点点头，眯着眼睛笑着，他拍着胸脯，举起一杯酒，冲着大刘招呼着，一饮而尽。

    书上说，男人是群居动物，离开了狐朋狗友和吃吃喝喝就会生不如死！对此，林撼深有同感，他喜欢和朋友聊天，更喜欢和他们推杯换盏，无论开心还是悲伤，一醉方休都可以解决问题，他从小就喜欢侠客的古道热肠、热血激情，也喜欢他们的潇洒不羁、慷慨豪爽。因为这个，他没少挨母亲的絮叨，她总说他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还没有学会感受生活的压力。林撼每次都默默听完母亲冗长的絮叨，然后微笑的点点头，其实，他又何尝没有感受到压力呢？小雨家要彩礼的事，他没有告诉母亲，他不想让为了这个家已经辛苦了半辈子的母亲再为他的婚事操心，就像母亲说的，长大的孩子就要学会承担，学会面对。

    “……林儿，你怎么没叫小雨来啊，一会儿让她和我们一起去k歌吧！”牛大姐依然精力旺盛，双手托着圆脸，萌萌的眨着涂了紫色眼影的小眼。

    “对对对，叫上小雨！我说什么来着，叫上她，那么好的姑娘你不看紧点儿？”

    “他俩谁看谁还说不定呢，哈哈哈……”牛大姐的一句话惹的一屋子人狂笑起来。

    “嗨！就我这样的穷光蛋，扔到大街上都没人捡……”

    “谁说的，你扔个试试……”

    “她没在家，她出差了……”林撼笑着，自己灌下几口酒，又往嘴里胡乱扒拉了几口菜，不知何味。

    其实，小雨出差倒让林撼感到了些许轻松，前些日子她在家的时候，小雨妈妈隔三差五的召唤林撼去她家谈结婚的事，小雨爸爸倒还好，见到他总会放下手里的书报，好像要认真的谈些当下的媒体大事，总是努力的操上一口并不标准的普通话若有所思的说，“嗯，这个，‘树欲静而风不止’啊……”而小雨妈妈只是催着林撼买房、彩礼……对于林撼来说，那简直是煎熬！

    有时林撼会半开玩笑的和小雨提起她的那个只知道彩礼、房子、车子的妈妈，小雨总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无忧无虑的像个孩子，她或者笑而不语，或者轻轻说一句“你管她干什么”，她笑着的模样娇俏可爱能瞬间将他的心融化成水，他会忍不住将她顺势揽到怀里，心里感叹着简单、纯粹的爱情真好！而自己，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世俗所累了呢？！

    从前总喊叫的那句“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林撼在遇到小雨之后便成为里历史。其实，现实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潇洒。

    “唉，小雨，小雨……”林撼心里默念着，眯着眼睛，将一瓶又一瓶的啤酒灌进身体里，他的心情很复杂，很凌乱，很郁闷，每次想起这些他都想一醉方休，却总也无法如愿……

    大刘终于停下了他那只油光光的胖手，他抱着自己已经滚滚圆的肚皮满意的看着一桌子的剩菜，看着林撼醉眼迷离的灌下最后一杯啤酒，其余的人早已进入了小会时间，他们兴奋的议论着时下的流行和肥皂剧里男主欧巴，等待着下一个节目的开场……

    林撼看看窗外，夜幕刚刚降临，步行街上的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刚刚显露出它们真实的华丽。在正对着包房的那个街角，在闪闪烁烁的彩灯下，游走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他眼神迷茫的盯着街上来来往往的笑语嫣然的行人，时而伸出一只满是污垢的快餐盒。他突然想起了大牛的那个笑话，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冲着门口的服务员大叫——

    “美女，打包！”

    “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在大刘疑惑的眼神里，服务员麻利的装着各色美味的吃食——“这个？也要？！”服务员好奇的问。

    “嗯！”

    林撼站起身，居然有些晕，脚步深浅不一。走出华灯初上的“老地方”，他直奔街角，莫名其妙的兴奋异常，天真的想象着大牛曾经说过的那个经典的滑稽场景再现。

    “来，哥们儿，都是硬菜，拿着……”林撼冲着那个似乎在等待着晚餐的乞丐大声的喊着。那乞丐哥缓缓的转过身子，眼神直接落在他手里的几个袋子上，停止了嘴巴里不知所以的咕哝。

    这个乞丐长发披肩，上面沾满了不知名的各种杂物，灰黑色的长衣长裤，都被撕成了一条条、一缕缕的，脚上趿拉着一双黑色的布鞋，很有《笑傲江湖》里风清扬的派头。乞丐接着塑料袋，他抬头直直的望着林撼，满是污垢的脸上，林撼惊讶的发现，那眼神居然像他的偶像齐秦一般忧郁、深邃，凌乱的长胡子微微抖动着——

    “哈！深邃哥！”林撼惊叹着，他望着他，久久的不肯离去……

    “嘿嘿……”深邃哥突然笑了，喷射而出的吐沫几乎溅到了林撼的脸上，他使劲从林撼手中夺下几个袋子，便迅速转身蹲下，迫不及待的打开，开始大肆咀嚼起来。

    “唉……”林撼失望极了，“哥们儿，你真不配合，”他又递上一个快餐盒，“给，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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