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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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八点十五分，林撼又准时来到了直播间，虽然并没有太多次的经验，但是他已经开始游刃有余。有人说，一些技能对于有些人来说是与生俱来的，林撼似乎正在验证着这句话。

    电台寂静的信息交流平台上开始喧闹起来，林撼无疑就是那枚深水鱼雷，他用自己的方式炸出了那些潜水的人们。今天更是特殊的日子，五年的心结突然开释，林撼尤其激动，嘴上更加油滑起来。

    “……林撼的人生座右铭是发现可爱的人，寻找有趣的事。有人说，生命可贵、神圣，其实在林撼看来是因为生命本身很无趣，他是一节一次性的电池，一条从生到死的枯燥轨迹，他更是一次没有返程的旅行，那么，既然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最终不归路的结局，如果不是一路上有不可预知的有趣，和层出不穷的美丽，试问还有谁愿意开始这段旅程，然后向着死亡一路狂奔而去呢……”

    林撼放出了那首他做手机铃声很多年的《奔跑》，他捧起一杯浓浓的咖啡，倾听着羽泉激情的演唱，今天听来，这首歌格外应景，林撼感觉自己又回到多年前那个浑身上下冒着激情的年代，青葱岁月所向披靡……

    与此同时，小雨也正和同行的姐妹挤在一个村庄唯一有信号的地方，收听着令她温暖的声音，只是信号太差了，时断时续，但在小敏焦躁的调整着硕大的收音机的天线的时候，她却静静的坐在一旁，她觉得自己仿佛能感觉到林撼在直播间里的心跳，那就是林撼，她的那个充满激情、幽默，无比智慧的老公林撼……

    “……有人说，林撼，你才几岁，有什么资格探讨生命的意义？！这个质问很有分量，令刚至而立的林撼汗颜，不如我们约定，当林撼过了耄耋之年，当然，假设我的电池有幸能够撑到那天，如果那时林撼尚能饭，也没有老年痴呆，仍有一口大白牙，说话也不漏风，林撼愿意再次来到这里和大家分享生命的意义，让我们一起来祈祷吧……我是林撼，我将会在这里陪你过完整个夏天，1083音乐真情，我一直诚意满满……”

    林撼的播音结束了。

    偏僻的山区信号总是差得可以，能收到林撼播音的日子并不多，但每次对于几乎置身文明之外的小雨和她的同伴而言都是个节日，林撼的播音内容也将会被持续的咀嚼直到新的一期内容的到来，此时小敏和梅子正被林撼的‘大白牙’、‘说话不漏风’搞的乐不可支，小雨却坐着一边想着她特别的心事——她觉得自己几乎已经做出了决定。

    信号太差了，但小雨还是写下了几个字发给了林撼——我喜欢你的大白牙，更喜欢你说话漏风的样子！

    尽管已经深夜，但林撼还是迫不及待的翻出了五年前的那张照片，照片有些发黄，但是在他看起来蓝天、麦浪和茫然望向远方的白衣女人都依然美丽。他在网上不停搜索着关于“明老”——明岳的信息，但是，信息的更新时间都是四年前，他好像已经淡出了公众的视野很多年，这令林撼非常沮丧。

    “难道已经遭报应了？”他坐在电脑前自言自语。

    林撼又拿出艾明替他接的一单“私活”资料，他惊讶的发现，那居然是一个关于婚礼的策划文案，但这也令他欣喜——今天真是个快乐的日子。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是美好的预示！林撼阅读着这一对新人的资料，情不自禁的想象着自己和穿着洁白婚纱的小雨走过红毯，第一次以夫妻的身份在人前亲密拥吻，第一次在挂满红色双喜字的屋子里真正成为小雨的男人！

    林撼看着书桌旁立在角落里的一副油画，那是几个月前小雨给他画的，画上的林撼几乎裸露着全部的身体斜靠在沙发上，只有下身那里窄窄的搭了一角雪白的被子。那天小雨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执意要给林撼画一幅画像，一副要像《泰坦尼克号》里杰克为罗丝画的那样的画像，她命令林撼脱掉全部的衣服，懒懒的靠在沙发里，她说这是艺术，他应该为她的艺术献身，当时林撼说什么都不肯，最终便达成了这样一种妥协。画成之后林撼一直把它藏在角落里一堆画板后面，羞于示人，但是小雨每次来都会把它翻出来做一番欣赏，她说这是她最好的一副画，还不无遗憾的一直抱怨——是那一角被子破坏她整个画面的艺术……

    林撼指着画里的有些羞涩难堪的自己，自嘲的笑了起来，说：“没想到你还是个这么封建老土的帅男人！”

    手机震了一下，林撼收到了小雨的几小时前的那条信息，他盯着那条信息笑出了声，小雨还是那么可爱，但他还是敏感的意识到了她的改变，这次远行似乎让她变得更加深情了，以前那个似乎不食人间烟火的、有些清高、孤傲的女孩，似乎突然间长大了，她好像不再是那个只会说“那是我的事，和别人有什么关系”的貌似有些我行我素的女孩了，这让他格外高兴。他动情的写下他的爱意——替我照顾好我的新娘！

    朦胧的半个月亮已经要绕过窗棂，困意袭来，林撼哈欠一个接一个，他不得不冲到卫生间洗一把脸，冰凉的水扑到脸上，瞬间就变得清醒了几分，但是从眉角传来的刺痛却令他结结实实的打了一个冷战——这里还伤着，他都忘了！他看一眼镜子里那张挂着伤的脸，又低头看一眼带着独特装饰的手腕——手腕上星星点点的血斑活像一串独特的手链！他一边狠狠的骂着廖大志，骂着那个呆板的小菜鸟和油滑的老顽童，一边冲了一杯浓浓的咖啡，坐在了书桌前，开始了婚礼策划的构思——

    明天就要！这个艾明可真看得起我……他嘟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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