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日后被他寻上,杀了咋办?
“五……五弟……刚才是为兄吓到了……你……你怎么可能是妖怪呢,我们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啊……”一帮吓得冷汗直流的族亲吞了口唾沫,艰难笑道。
“我李弘的儿子,天生的修炼圣体,怎么可能是妖怪?”
李弘怒目圆睁,指着儿子头上的犄角道:“这是月神宠幸我儿,赐给他的造化,谁再敢胡说八道,按家法处置!”
五公子擦了擦眼泪,看着父亲雄伟的身姿,无语哽咽。
……
一个月后。
“李家二夫人多半也是个妖怪,自古人妖不两立,没想到李家世代镇守边疆,李弘将军会做出这样的苟且之事……”这是大周朝纲上,一位和李家势不两立的文官,对李家的弹劾。
两个月后。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李家五子,因满月之时,头生犄角,疑是妖孽……”这是京中圣旨,十万里快马加鞭,宣告整个天门关。
自此,天门关内百姓互相舆传,李家老五是妖孽的消息再也瞒不住,不仅五公子在天门关为千夫所指,天门关李家更是在朝中腹背受敌。
一天夜里,五公子修炼功法时被灵气反噬,导致经脉重损,神志不清,三日昏迷不醒。
醒来后,五公子变了,修为再也无法前进一步,就连人也变得傻了。
百姓都说,李家五公子废了,他还只有五岁,整天便除了吃喝拉撒就只会发呆,一代天骄,早夭于世了。
……
入冬,满脸痴傻的五公子坐在一辆马车上,旁边坐着他的父亲。
“爹……我……我们要去……去哪儿?”
“四处转转。”
“我……我好害怕……”小娃抓着父亲的袖口,不敢松手。
这李家五公子,名叫李安歌,取自‘疏缓节兮安歌’,出自《东皇太一》。
“别怕,有爹在。”李弘摸了摸儿子的头,两行浊泪滚滚而下。
李安歌闭上眼,沉沉睡去,只有在父亲的身边,他才有如此安详的感觉。
……
还是那年,那个冬季格外的冷,雪飘数月,冰冻三尺,天门关百姓冻死冻伤过百。横竖七万里大山中,更是足足冻到了来年四月才解冻。
等李安歌醒来时,父亲已经不见了,马车不见了,就连平时最忠心的刘叔也不见了。
他站在陌生而恐怖的密林深处,感受着刺骨的寒风,迷糊的眼神渐渐清明,有绝望的泪水流出。
……
‘吼!——’
一道暴戾不似人类的嘶吼声传来,将李安歌从回忆中拉扯而出。
……
“指鹿为马,人们都说我是妖,我就算真不是妖,又有谁信呢?”李安歌睁开眼,眼前这人的出现,让他古井无波的心境出现一丝裂痕。
他叫李书灵,自己同父异母的三哥,儿时与自己关系最好,哪怕是发现自己头长犄角后,也仍把自己当兄弟,偷偷来安慰自己。
头生犄角,在大周国中,便是妖孽的象征。大周国与三大妖族鏖战五百年,‘妖’一字堪称禁忌,莫说一个边关大将的儿子,就是当今皇太子,若是疑是妖怪,也要立刻处死。
妖,此为国之大忌!
“你竟然能在第九区活到现在,我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撑到现在的?”李书灵道。
李安歌又陷入了沉默,跟同龄的少年比,他显得很阴森,很孤僻,沉默寡言,就像是一个死人,特别是他的眼神,毫无焦点,仿佛和其他人不在一个世界中。
所以和他坐在一起,会让人感觉无所适从,甚至心生恐惧。
……
“好死不如赖活着。”李安歌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轻叹一声,李书灵:“安歌,别怪父亲。要怪……就怪你命不好,生在了大周国吧。”
“嗯。”李安歌只说了这一个字。
“对了,听说你连名头都改了,是彻底对李家失望了?”
李书灵发誓自己从没陷入过如此尴尬的处境,对面明明坐的是个人,但自己却感受不到他的存在。就连说话,也仿佛在跟一块冷冰冰的石头交流。
“青玄。”李安歌点头道。
这是他在书本上看到的,古时候有修仙者,大成者为‘青玄真人’,受万人膜拜。
李书灵摸了摸下巴,赞了一声:“有味道。”
“说吧,找我来有什么事?”李安歌道。
“父亲想你了……要接你回家过月夕节。”李书灵深吸一口气。
李安歌捧起书,看都不看他一眼:“他自立为王了?连大周国法都敢违抗,接我一个妖人回家?”
“……”苦笑一声,李书灵摊手道:“这些年父亲一直在找你,自从知道了你的消息后,就一直打算接你回去,为你洗刷清白。”
“洗刷清白?理由?”
“这需要理由吗?”李书灵反问。
“这个理由不够充分。”李安歌不可置否。
“好吧,第二个理由……去年父亲去了一趟第二区,找到了二娘的消息,这个理由够充分吧。”李书灵又道。
听到这话,李安歌眉头一挑,李书灵的二娘,那不就是自己的娘亲么?
“真的?”李安歌深邃的眸子中,泛起点点波澜。
李书灵点头道:“真的。”
“不会是想骗我回去,再杀我一次吧?”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起身,吹灭灯火,李安歌缓缓朝帐篷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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