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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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不谈芙蕖院中的宁静祥和，远在泸州知府府中的许沐蝶，此时正哀哀地跪在母亲蒋氏身前，将脑袋搁在她的膝盖上，哭诉着：

    “母亲，我扪心自问，我许沐蝶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花铁木的事情，可凭什么、凭什么我还要遭此折辱？那一个个狐狸精，害了我的儿女，还骑到了我的头上！”

    蒋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枯瘦的手指抚摸过女儿的发丝。

    她已经不年轻了：许沐蝶是她四十岁上才得的一个孩子，既是老来女，更是独女，颇得他们夫妻和许沐蝶上头的三个哥哥的宠爱。也就是这宠爱，让当初一名不文的花铁木敢上门提亲，也正是因为这宠爱，让她的女儿养成了不知天高地厚、一意妄为的性子。

    “这次……莫非又是四房里的？”蒋氏知道，许沐蝶一向最讨厌四房的温栩栩。不仅仅因为她生得比花府其他女人都更加貌美，也更加得花铁木的宠爱，更因为她的出身――青楼名妓，这种说出去都让正常人家不耻的身份，凭什么能被堂而皇之地称为“花府四夫人”？

    听着女儿的哭声，蒋氏又叹了一口气：“你呀……就是太沉不住气。”

    许沐蝶闻言，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看着蒋氏：“是啊……都是我沉不住气，才让那个花亦宁，瞒了我这许久！”

    蒋氏闻言吓了一跳：虽然花铁木有意隐瞒，但是花家和许家毕竟是亲家，花四小姐是个傻子这件事，蒋氏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她不由得一把握住女儿的手臂，连声追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下许沐蝶便在蒋氏的搀扶下，坐到了她身边，以茶水略略润了润嗓子，把那花痴自从前阵子到了庙里发生的变化一一说了出来，一直说到她在点选下人时展露出的不一样来。

    蒋氏听了，连忙念了声阿弥陀佛。她是信佛的，尤其是女儿嫁给花铁木、花铁木又大张旗鼓地抬进三个别的女人之后，每日更是要到佛前虔诚地跪拜大半日，求佛祖保用自己的女儿，和女儿的儿女们。

    偏偏她所求的诸般愿望，如今来看，却一事无成：女儿失了管家之权，外孙文不成武不就只能守成，外孙女更是闹出了个天大的丑闻、现在疯疯癫癫等同于一个死人。

    收拢回四散的思绪，蒋氏慢慢道：“我听你这么说，那个四小姐，大概是有什么佛缘，才有了如今的大造化。”看着许沐蝶闻言脸色就要变，蒋氏连忙按住她：“你莫急，只怕她的变化，在你带她去庙里之前便有了――你不是说，在此之前，她就陷害过锦瑟和那个二小姐花锦蕊？”

    听了母亲的问题，许沐蝶也渐渐想起来了，不由得不情不愿地点头道：“正是如此。”

    “照我说，这个孩子如今大概是在慢慢恢复了，只是看她行事，大概不过十一二岁模样，你毕竟是她的正经嫡母……不如趁这个机会，把这个孩子捏拢到自己手里！”蒋氏决然道。

    “那怎么行！”许沐蝶不由得提高了声音，那可是那个女人的女儿！

    蒋氏的脸上罕见地升腾起了一股庄严之气，那是她过去作为许家女主人时才有的杀伐果决，可她的声音依旧是柔和的，甚至是循循善诱的：“傻孩子，你不是也说了，那个四小姐跟她的生母，关系并不好吗？而且那位四小姐，如今正得姑爷的宠爱，偏偏瑟儿现在又……”

    蒋氏顿了顿，看着女儿的神色渐渐和缓下去，才继续道：“你也是个母亲，自然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当娘的是真的铁石心肠之人，那个温氏看起来不在意四小姐，说不定心中最挂念的就是她。既然这样，你如果真的把那个四小姐养成了自己的女儿，岂不是一箭三雕？

    “一则，拿捏住了温氏的把柄；二来，在姑爷那里投了个好；第三，左右四小姐也不是你亲生的，将来拿去做了个人情，给瑾诚添个臂助，你也不心疼。”

    蒋氏都已经把前因后果掰开了揉碎了告诉许沐蝶了，许沐蝶又不是个蠢的，自然也懂得其中的道理，只是她心中还是有些别扭：“但我还是……”想想她精心给自己女儿准备的东西，到最后都要便宜了那个女儿的女儿，许沐蝶就恨不得把牙都咬碎！

    蒋氏恨铁不成钢地拍了许沐蝶一把：“钱财不过身外之物，再说她都已经十四岁了，养不了两年便要嫁出去的，费不了你多少事，你还担心什么？”她想了想，到底许沐蝶还是她最心疼的女儿，又放软了口气道：“你好好想想，想要什么，娘从自家库房给你……”

    知女莫若母，看到许沐蝶沉默了许久不作回答，蒋氏也知道她心中多少有些松动了，因此最后只说了一句“事不宜迟，你好好想想”，便命人传膳。许沐蝶早已嫁为人妇，虽然有丈夫陪着回家省亲，但时间也不宜太长。如今正是她归家的第十天，待到明日一早，她便又要跟着花铁木一起，回到花府了。

    这边许府里头，蒋氏与许沐蝶母女一边用着晚饭，一边交谈着对未来的谋划。而另一边的花府二房，晚饭刚刚摆上钟佳文面前的饭桌，在她身边伺候的王嬷嬷就匆匆走了进来，附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哦？”钟佳文微微一笑：“她这个最终的胜利者，趁着许沐蝶不在，跑来找我这个失了势的做什么？难不成要来耀武扬威？”

    尽管如此，在沉思了一番之后，钟佳文还是慢慢道：“不管怎样，请三夫人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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