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哥哥竟一点都没察觉,而卓燃那个粗人就更不知道了。在她最悲伤绝望的时刻,最亲爱的哥哥无法理解她,心上人又始终不懂她的心,于是她决绝地选择了死亡。
心中一阵绞痛,凉渊难过得无法言语。女帝便环住他的肩膀,柔声安慰道:“好渊儿,一切都过去了,如今卓燃回来了,等晚宴上你们就握手言和,重归于好吧。”
“不……我做不到。”凉渊推开女帝退后两步,就算卓燃没有对白澈做那种事,也还是他们俩联手逼死了白澈,他无法原谅卓燃,更无法原谅自己!
殿外寒风呼啸,雪花漫天飞卷。
在那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卓燃和聂祈正隔着一扇寒铁门,背对背靠坐在一起。聂祈在牢内,而卓燃在牢外。
“你是不是再也不会相信我了?”聂祈喃喃低语。
半晌,卓燃才幽幽答道:“我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你。”
简单一句话,却刺得心口微微发疼。聂祈垂着脸嘤嘤笑了一阵,“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卓燃于是起身离开,但走了几步又停住了,回头道:“为了防止玄禁锁勒到你,我会把禁制距离加大到五百步,你好自为之吧。”
“要滚就快点滚!”聂祈咬牙闭上眼睛,听着卓燃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心中一阵酸楚难过……
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地飘落在宫宇之上。卓燃遥望着满天乌云,回想着这段时日以来的种种,只感觉心情比乌云还沉重。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雪天殿内人影幢幢,散发出暖融融的火光。偌大的长桌上盛满了各色蔬果,海鱼野味,香醇美酒夜光杯。
卓燃刚一进殿,女帝便亲切地上前迎他入座,“怎么才来,就等你了!”说着还亲手给卓燃斟酒,这令卓燃很是受宠若惊。
这时凉渊走到宴桌对面准备落座,却听女帝嗔怪道:“坐那么远干嘛,过来母后这边!”他只好硬着头皮坐到女帝身旁,但眼神飘忽不定,始终在躲避卓燃的目光。
女帝摆手把殿内的奴婢都遣了下去,自己兴致盎然地给两人倒了酒,笑着催促道:“来来来,干了这一杯,从前的事就不要再计较了,还是情同手足的好兄弟!”
“谢陛下。”卓燃举起酒觞向凉渊敬酒,凉渊也勉强笑着与他碰杯,随即两人都仰头一饮而尽。
“这就对了!如今你俩和好如初,咱白族和赤族也该结盟了!”女帝笑容可掬,话语间毫不内敛,与平日里优雅端庄的形象判若两人。
卓燃感觉女帝有点古怪,但还是顺着她的意思,陪他们母子喝酒吃肉。正酣,女帝忽然对凉渊道:“你皇妹人呢?去把她喊过来。”
凉渊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在卓燃诧异的目光下走开了。片刻之后,一袭拽地冰纱裙的白澈便过来了,她亲昵地挽住女帝的手腕,女帝也爱怜地抚弄着女儿的长发。
“你……”卓燃一脸错愕地盯着面前的“女子”,这不就是凉渊跑回去换了身衣裳,又扮成白澈过来了么?
凉渊瞪了卓燃一眼,警示他不要乱说话。卓燃也只好将错就错,假装亲昵地喊他白澈妹妹。
女帝爱怜地看着二人,开怀地畅饮了几杯。她脸上泛起微红,似有几分醉意了,便拉着两人的手放在一起道:“在母后心中啊,你们两个最是般配了。”
“母后你醉了。”凉渊不自在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而卓燃也尴尬地收手扶了扶额角。
女帝笑着打量着二人道:“怎么,都害羞了呀?”
卓燃犹豫着开口道:“其实……卓燃已经有婚约在身了。”
“什么,和谁?”女帝脸上的忽然笑容凝住了,而凉渊那飘渺的目光也终于定格在了卓燃身上。只听他叹了一声道:“和赤族的小公主,这个月底就要完婚了。”
女帝很是惋惜地拉着卓燃的手道:“那个刁蛮公主,成日里打打杀杀的,哪比得上我家澈儿啊?”
卓燃只是苦笑不语,而凉渊则黯然垂下了眼帘。
宴席持续到了半夜,菜肴早就凉透了。女帝一边喝酒一边絮絮叨叨,直到喝得酩酊大醉趴在了桌上。凉渊便找来一件白绒披风,轻轻披在了女帝身上。
卓燃这才问道:“陛下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凉渊走到殿门前,背对着卓燃道:“从小母后就更疼爱白澈,她接受不了白澈的死,一到了晚上人就有点疯癫,我也尽量配合她来,只要她开心就好。”
“这些年来你一个人辛苦了。”卓燃神色怜悯,从身后环住了凉渊的肩膀,将下巴轻轻搁在了他肩上。
凉渊愣愣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过身面对着卓燃,凄然道:“你知道白澈为什么要服毒吗?”
卓燃不解地凝视着凉渊,凉渊正要开口,殿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盔甲摩擦声。一队兵卫正从风雪中赶来,领头的兵官上前叩首道:“禀殿下,夜临君越狱了!”
“什么?”卓燃神色一变,当即追出了殿外,凉渊也飞身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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