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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饿得要命,秋老虎热得催命。晚上,人们用冬眠解脱的办法失效了。于是,饥饿闷热合伙儿折磨着可怜巴巴的乡下人。
月光下,枝繁叶茂的大黄桷树,象一把撑天巨伞庇护着大院坝。里面歇凉的左邻右舍,躺竹席上的似睡非睡,坐板凳上的沉默寡言。只有四角闷燃的青草,依然冒着浓烟驱赶蚊虫。
大鸿枕着母亲左臂瞌睡,梦境里月亮变成大馅饼儿掉进口里,舌头本能的蠕动着舔舔嘴唇。突然,他又见远远飘来一个说不清的东西,逐渐到眼前摇身一变,他惊喜叫道:“呀,大白羊!”
“真是的,天降灵物啦。”红忠爸不悦说。
“哈哈,大鸿梦想成真了。”杨大汉儿兴奋地说。
大家从迷盹中睁开眼睛,沉寂的院坝立刻沸腾起来。
大白羊受惊吓转头就跑,这群饥饿的人慌了手脚。余五嫂说:“杨大汉儿,快抓住呀。”几个男人甩掉木板鞋追上去,大白羊拼命逃走,它似乎清楚自己一旦被抓住便活到了头。人与大白羊一番生死较量,最终大白羊无奈就范。
“谁家的?”
“象张汉文家的。”
“啫啫啫,好肥的膘哟,连畜牲也沾光了。”
杨大汉儿说:“给老子宰来吃啰。”赵文雄冬秀幺姑沉默,九大嫂阻止:“杨大汉儿,张汉文杨安邦同穿一条裤子,你活腻啦?”“如果大白羊不是他的,老子还下不了手哩。砍老壳活剐皮我个人顶着。”熊幺娘说:“大家捅破的天,大家来撑。这命都活不下去了,谁顾得了那么多?”
第二天刚刚起床,张汉文就跑进院坝破口大骂:“强盗,敢偷吃我家的大白羊,今天不吐,老子把肠子里的屎也挤出来。”张氏家族的人操着扁担棍棒一窝蜂涌向前。
女人们不敢作声,大鸿一伙娃儿躲在大人屁股后面发愣,红忠爸树林爸让几耳光打成哑巴,丙山大叔被朱莽娃儿强行锁进屋里,赵文雄冬秀幺姑躲进屋里不敢露面。于是,张氏一伙人便向女人娃儿动手动脚。杨大汉儿竭力争辩无济于事,他想:“昨夜当着老少夸下海口,若事到临头装孙子,日后的脸面哪里搁?”
杨大汉儿想着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儿,啪啪啪拍着胸脯说:“捉奸要拿双,捉贼要拿赃。张汉文,你拿到啥?”“你龟儿子就是贼,这一地鲜活的羊毛就是脏!”“嗯,不笨嘛。可天下有一不偷二不抢的贼吗?那肉送到了饿扁肚子的人口边儿上,傻瓜也会吞下去的。”“你龟儿子还有理啦?真是胆大包天!”“人饿急了,别说你的一只羊,就是玉皇大帝的七仙女儿,老子也宰来煮了。”“我叫你嘴硬……”
“打死他!”
张氏人一拥而上把杨大汉儿绑在黄桷树上,乱棒铺天盖地。可他毫不示弱,边挣扎边大骂:“狗杂种,老子在朝鲜战场上,就是面对美国佬的飞机大炮也没眨过眼儿,尽管来吧!”
张氏人把他往死里打,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脸上的肌肉阵阵抽搐紧绷,双眼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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