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又见老八（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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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八也带着八一杠，那是他最喜欢的枪，他和连长、张一枪冲在在最前面，那时，见到可疑地点就开枪。快要冲到越军的阵地时，一颗手榴弹飞到老八身边，张一枪一脚把老八踢到一个炮弹坑，他也重心失稳倒在另外一个炮弹坑。“轰”的一声，泥土、烟尘、单片一下子猛地朝老八压下来。那一瞬间，老八说，他见到了死神，也见到了张一枪留给他的照片。爆炸过后，张一枪跃到老八的身边，一把拉起老八，“怎么样？怎么样？”，那时老八是蒙的，听不见，但下意识地抖了一下怀里的步话机。张一枪一把拽起老八，朝前猛冲，一起滚到越军的战壕里。

    一到战壕，张一枪端着枪，找连长。还好，都没事，战壕里的越军被排里先进来的战友肃清了。

    连长喊着赶紧清点人数，准备越军反扑。一战下来，老八他们排重伤一人，被没被炮火引爆的地雷炸的。其他4个是被手榴弹皮蹭的。

    越军留下20具尸体，包括新上来的三个军官，估计在第一轮的炮火支持的时候，敌方已经损失差不多了。

    奇怪的是，原来看到的三个女兵没了踪影。

    连长清点完，安排好警戒。命令一个班长带人清查坑洞。越南猴子最好这口，也许多年的战争经验告诉他们，要深挖洞，才有办法躲避如雨一样的炮火。战争初期，很多高地很容易被突破，但是表面阵地被我方占领后，夜间这些越南猴子又会从这些洞里出来偷袭、反攻，因此损失都大。老八他们后来的部队在临战训练时都有重点讲这种情形。

    连长安排完，拉着张一枪坐下来，高兴地说“张一枪，好样地，我要为你请功”。张一枪那个自豪劲呀！发自内心的自豪总是会让人觉得伟大！老八也为有这样的老乡高兴。这一次，也是张一枪救他一命的。

    一直到那天下午，太阳要下山的时候，都不见越军反扑，只是零星地炮击。

    后勤军工队上来了，带来弹药和水、馒头等补给品。

    但是，临近傍晚，原来那三个越南女兵始终没找着，连长一下子紧张起来。敌人在暗处，我方在明处。那时候，我们的部队都没有军衔，都是一颗红心两片红旗，越军也分不出谁是指挥员，谁是战斗员。连长下午一直在安排，如果被那三个女兵看到，他一定会成为她们的第一个猎物，而背电台的老八是第二个。

    张一枪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一直绷着眼，枪的保险始终没有关。

    怕什么，来什么。正当老八和张一枪、连长靠在坑道讲这个事的时候，一颗手雷突然从老八的裤裆后面的一个小洞里扔了出来。就在爆炸一刹那，张一枪把老八和连长一推，自己整个压在手榴弹上，“轰”的一声。老八回头看到一个洞口，抓起张一枪扔下的八一杠，枪口塞进洞里，一口气打完一梭子。又往洞里塞进一颗手雷，因为靠得太近，老八一下子被震晕死过去。

    后来，我问老八，你当时怕吗？老八说，人到那个时候，没有怕的意识，只有愤怒，只有报仇。他说的时候，很平静。

    等到老八醒来，已是在后方的医院里了。他头晕得不行，一天一夜以后才醒过来。原来手榴弹爆炸时，瞬间的冲击波将他撞到坑道的岩石壁上，全身除了头部流血，身体里还有20几个弹片，有3个弹片击穿了肺泡，还好及时手术，否则，老八也要被窒息死。

    张一枪牺牲了，整个胸腔被炸开。连长没事，只是被推开的时候蹭破了皮。越军的三个女兵就藏在坑道内侧一个洞里，那个洞很小，三个人要贴在一起才有办法容下。她们藏好以后，她们用石块堆好了洞口。也许，幂幂之中，真的是命，张一枪用望眼镜窥视过她们，而老八他们说话的地方就在她们藏身的洞口旁。老八那一梭子当时就把她们三个打成了马蜂窝，再手榴弹炸。听战友说，都成肉块了。

    这就是战争！

    这就是命！

    战后，张一枪评了一等功，而老八评了二等功，脑震荡及肺泡受损，成了残疾。

    老八说，他已知足了，比起张一枪，比起其他牺牲的战友，他知足了。不经历生死，不会有这种平静。

    部队回到北方后，老八转到后方医院，养伤近两年。养好伤后，他觉得他有能力去履行战友的嘱托了，他要去找张一枪的妹妹。他妹妹来部队参加张一枪的追悼会的时候，老八还在医院，也没见着一面。老八说，那种嘱托是一生的责任，没有张一枪，也许，他就要去天堂了。于是在我们去军训的前一段时间，向部队首长提出转业申请。在我们到来的前一周，他的转业申请被批准了。

    也许是部队的情结，也许是战场创伤的修复，在部队首长提出来，能不能延迟三个月，再带一批新兵的时候。老八同意了。也许，只有经历过战场的人，才会理解，从战争中走出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战士将战场压力以精神传承方式传给后一辈。

    我们军训结束离开部队的时候，老八没来送。老八说，他已没有眼泪，不会再伤感。因为，那些，对他而言，是一种奢侈的想法。战争的创伤或者过分的悲伤会让人潜意识的去规避再碰到类似的场景。也许，一辈子，都不愿碰及。

    老八说，现在来反思他以前的个人信仰，其实，变化不大，而且是更为坚定了他的这个人生信仰。自立、平静、勇敢、坚韧、智慧、格局，这是自我强大的基本要素。这就是他人生信仰的基本内容和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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