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前世今生

，他朝着身后挥了挥手，却是自顾自走在满是积雪的街上没有回头，只余一阵歌声渺渺地传入了苏叶耳中：

    贫道本是昆仑客，石桥南畔有旧宅。

    修行得道混元初，才了长生知顺逆。

    休夸炉内紫金丹，须知火里焚玉液。

    跨青鸾，骑白鹤，不去蟠桃餐寿药，

    不去玄都拜老君，不去玉虚门上诺。

    三山五岳任我游，海岛蓬莱随意乐。

    人人称我为仙癖，腹内盈虚自有情。

    陆压散人亲到此，九州缥缈任我行……

    歌声渐行渐远，苏叶怔怔地倚在门口的石墙上，直到他娘亲出来唤他，才终于回过神返回了家中。

    苏仲文夫妻望着桌上老道留下的那两盅酒，心知此番怕是碰到云游天外的道门高人了，心想这两盅酒可是好东西，得给向晨留上一些。于是苏仲文便取了一个干净的葫芦，将其中一盅酒小心倒了进去封了起来，只等吕向晨哪天回来便取给他喝。剩下的一盅他们让苏叶也喝了一口，但是苏叶除了脸色发红微有醉意之外，却并没有出现他俩身上的神奇效果。而夫妻二人把剩下那一盅酒分喝之后便醉意朦胧，转身回房重又躺了下去。

    服侍着父母睡下之后，苏叶又独自坐到了铺子门口，他总觉得自己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可又没法说出哪里不一样，这让他觉得十分困惑，于是他就呆呆的坐在那里使劲想着。

    有几个之前欺负过苏叶的小孩路过铁匠铺口，看着苏叶独自坐在门槛上发呆，便生出了捉弄他的念头。

    这几个孩子从街上的雪堆上团了几个雪球，随后他们便躲到铁匠铺子斜对面那户人家的大门后面，远远的朝着苏叶丢着雪球。

    砰！

    一个雪球砸在苏叶面前的台阶上，苏叶没有任何反应。

    砰！

    又是一个雪球飞了过来，擦着苏叶的裤腿飞了过去，在他裤腿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白色印记，苏叶还是没有反应。

    接连几次没有打中，一个较大的孩子跑出门外抡圆了胳膊，使劲将一个雪球朝着苏叶丢了过去。

    啪！

    雪球狠狠地砸在了苏叶脸上，溅开的雪球糊了苏叶满满一脸，两股殷红的鼻血留了下来。

    苏叶终于醒了过来，他抬手抹去脸上的雪块，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脸上的鼻血和雪沫，抬脚走下了台阶。

    对面几个孩子见这回终于砸中了，正自那里高兴着，却看见苏叶朝他们走了过来，于是又举着雪球跃跃欲试，似乎想要再把丑陋的苏叶砸上一次。

    还是刚才砸中苏叶的那个孩子，他又高又壮，比苏叶整整高出一个头来。眼见苏叶朝着自己走来，于是他双手叉腰，居高临下朝着苏叶骂道：“怎么？不服气啊！不服气你又……”

    不等他说完，走到他身前的苏叶已经狠狠地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苏叶虽然个头不高，但每日里跟着他爹打铁打出来的气力，又岂是这些娇生惯养的孩子能受得了的。只见那刚刚还十分嚣张的小胖子脸上顿时鲜血直流，连鼻子都歪到了一边，竟是连鼻梁骨都被苏叶这一拳给打断了。

    旁边几个孩子哪里想到苏叶上来就直接动手，顿时也是被打懵了。苏叶却没有理会他们，他扯着那个满脸鼻血的胖子对他说道：“回去告诉你娘，就说是自己摔倒碰的。你要是敢说是我打的，以后我见你一次就揍你一次！听见了没！”

    “呜呜呜……听见了……呜呜呜”

    苏叶又看向另外几个孩子，没等他说话，几个小孩忙不迭的点着头，嘴里说道：“听见了听见了，他是自己摔的……”

    苏叶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回到了店里。那几个孩子见他走了，也没人去管那个正哭的撕心裂肺的小胖子，全都自顾自地跑了。小胖子站在街上自个儿哭了一阵，见没人理他，也捂住鼻子抽泣着走了。

    苏叶回到了自家院中，他仰首望着青蒙蒙的天空，眼中落下两行泪来。

    是的，他全想起来了。

    他想起了自己来自何方，想起了自己如何而来；他想起了自己因何来此，想起了自己此生何来……

    前世今生，一点一滴，他都想起来了。

    他站在树下望着天空，泪水无声的划过脸庞。寒冷的空气把泪珠凝成了一粒粒剔透的冰晶，颗颗坠入洁白的雪中，再也分不清楚哪颗属于前世，哪颗留给今生。

    “孩子，你怎么了？哭啥呢？”

    刚刚走出房门的妇人看到哭泣的苏叶，连忙朝他跑了过来。

    “啊？娘！没事儿，刚才不小心摔倒磕了一下，有点疼。”苏叶回过头来，抬手抹去了脸上的泪水。

    “啊！？这么大孩子了怎么还这么不小心呢！快过来让娘看看磕的厉不厉害！”

    “没事儿没事儿，已经不疼了呢！娘，爹爹还睡着呢？”

    “你爹也起来了，铺子门口跟人聊天呢。没事儿就好。你想吃啥好吃的，娘给你做去。”

    “嗯……吃刀削面吧！要泡椒牛肉的。多放几个泡椒！”

    “好嘞！你先自己玩着，娘一会儿做好了喊你哈！”

    “嗯！”

    见娘亲转身走向厨房，苏叶又向着她的背影喊道：“娘！”

    “嗯？”妇人疑惑的回头。

    “娘！我爱你！”苏叶大声喊道。

    “……”

    妇人先是一愣，笑了笑后又转过身去，口中轻声自语道：“这孩子，今儿咋神神叨叨的……莫不是让那陆压老道给治傻了吧……”

    她却不知，院中的苏叶看着她的背影，弯弯的眉眼间正笑出了一道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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