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纷纷追随着他,瘫倒在地。
也不知道寒家的人什么时候才能记得,不能在我面前静立太久。
我穿梭于各房梁间,一时迷了方位,身形流走,忽地一顿,我见到一个人满头大汗地跑来,由远及近,让我情不自禁的微微眯起了眼。
这人有些焦躁,是以当我从房梁上从天而降到他眼面前时,他嗷地一嗓子,就横了把长刀出来,要不是本姑娘摸爬滚打数年,避得够快,伯靡就要成史上在敌营秒杀自家大将第一人了。
惊魂未定的我拍了拍惊魂未定的他,勉强挤了笑出来,然后问:“你刚找了哪里?”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刀,后怕地抹了把冷汗:“御乾殿,没人,莫不是……莫不是真逃了。”
“应该不会,走吧,去碧霞宫看看。”
“碧霞宫?纯狐不是早死了吗?寒浞去碧霞宫干嘛?”
“不知道。”我头摇得干脆,但还是很坚定地一把拉起伯靡朝前走去:“看看再说。”
“等一下!”伯靡一把甩开我,我疑惑不解地转身,瞧了瞧那只拉他的手,没整明白哪里不对。
伯靡严肃地望着我,然后严肃地指向身侧一条路:“你走错了。”
我:“……”
我在伯靡心中的形象又上升了一大阶。
寒浞真的在碧霞宫。
失去主人多年的碧霞宫外赫然站着一排侍卫,从房梁上远远望去,神色肃穆,额头亮晶晶的,似有薄汗。
女孩子家打打杀杀的多不好,解决这些侍卫的活儿必须交给伯靡。
我一手抓着房梁,一手朝伯靡做了个“请”的手势。
伯靡瞪大了眼,用手划拉了一下那一排十几个侍卫,再绷直了指头指了指自己,嘴巴长成个圈儿。
我和善地笑了笑,抬手指了指碧霞宫硕大的牌匾,再指了指自己,目光鼓舞地看着他。
他目光乞怜,小胡茬儿一抖一抖。
我一脚把他踹下了房梁。
如果你的死敌已经杀到了门口,而你自知不是对手时,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逃。
是以当寒浞被侍女搀扶着,从后门颤巍巍迈出腿时,迎接他们的是我等候多时的刀。
是以当伯靡一身挂花,闯进碧霞宫中时,我已将寒浞五花大绑完,靠在一旁榻上歇息了。
伯靡血淋淋地望过来,我从榻底捞了瓶酒出来,对着他晃了晃。
“还有个后门呦。”
伯靡一把夺过酒瓶子,砸碎在寒浞脸上。
寒浞已有八十高龄,伯靡拷着他出来,他枯瘦的腿拖在地上,好像一节凋残的枝干。
守将妘绮在远处默立良久,扔开了手中兵器。
姒家的将士迅速控制了寒宫,补刀的补刀,押解的押解,绑好还剩口气的,都来围观寒浞。
树倒猢狲散,不过如此。
寒浞被伯靡拖到了正门口,手脚张开绑在柱子上,白须在空中乱舞,他嘎嘎怪笑着:“想杀我?杀我?哈哈哈!就凭你们?你们是谁!你们算什么!姒家算什么!”
伯靡朝我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回头看向寒浞,墨黑的眼底浊浪翻腾。
我将匕首递到他手中,在他手臂上拍了拍,亦向寒浞看去,沉声道:“寒浞,你该死。”
“我该死?你算什么东西……”
他话未尽,鲜血从嘴里爆开,半截舌头就落了地。
伯靡握紧匕首:“你当然该死,寒浞。”
他朝底下大声喊起来,手中的匕首也一刀一刀朝寒浞剁去。
“你十三岁捆绑父母,残害族人,是为不孝!”
“十六岁毒杀恩师全家,是为不义!”
“二十岁通奸纯狐,□□篡位,是为不忠!”
“如此不忠不义不孝之徒,偷了这江山数十载,使氏族被屠戮,百姓无所依,寒浞,纵把你千刀万剐也无法抹尽你所犯之罪!”
寒浞的肉被片片削去,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可除了这尖叫,除了伯靡的声声血泪,再无人声。
他们佝偻着身子,看着那些血肉,情不自禁的发颤。
这可是寒王啊!当年随便一指就能轻易要了他们的命的人物,他们惧他,怕他,恨他,却忍不住在鲜血淋漓的他面前瑟瑟发抖。
西风扫过枯叶,天际染上残红,寒浞的嘶吼一点点消寂下去,终于,再也无法发出一点声响。
浑身再无一处好肉。
伯靡却没有停下,他噙着泪,不知疲倦地把刀子送入寒浞的身体,让他完全变成了一堆烂肉。
我突然发现,其实伯靡已经很老,眼角额头全是沟壑,哪怕用力去挺直脊背,也免不了露出疲态。
那一声匕首落地,我不得不扑上前,抱住瘫软的再无一丝气力的伯靡。
他勉力地挤出些笑容,吐出三个字。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寒浞六十年秋,寒国灭,寒浞死,天下重新回到了姒家手中,历经沧桑,千疮百孔。
这一年,姒少康四十岁。
手机用户请浏览
http://m.bqg8.cc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书架与电脑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