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矿场都化为乌有,山体还在滚滚崩塌。
满眼全是拼死逃命者,在自然灾难面前,人命如同蝼蚁
有人奔逃中摔倒,他伸着手惨叫:“帮帮我,救救我!”
无数人从他身边跑过,踩踏而过,他叫的凄厉。
他狠绝了心,一把抱住一人大腿,死不放手。
那人拼命挣脱。
不及纠缠,从天而降的泥石就将两人一同掩埋,又滚滚向前奔流。
身后是死亡,无人肯停,无人敢看。
酋同儒站立,回望着西南方向。
巨大的黑暗中,天地一片混沌。
“救命!”
“跑啊!”
无数人从他身边跑过。
他停顿一下,想跑!
却是迈不动脚步。
心中狠狠勒着、疼着,他终于掉头,向着西南方向,逆流奔跑。
于洪流中,逆流而上,勇者?莽者?
苏晓不明,从来,她只信奉主公,主公的心愿就是她的使命。然而此刻,她面前一个血红淋淋的婴儿,脐带还缠绕在他脆弱的脖子上,勒的他一声都哭不出来。
刚刚生产完的虚弱的女人,不顾自己仍**地暴露着,而是努力将婴儿护进怀里。
李凤仰面望着苏晓,神情祈求,又有防备:“你答应我的,会救下他!”
苏晓看一眼脆弱的生命,想起自己孤苦无依的身世,重重地点头。她接过孩子,匆忙包裹起来,转身欲走。
苏晓回头看一眼,只见李凤虚弱地躺在血泊之中,却留恋地看着孩子。这是她们母子第一次相见,也是最后别离。
苏晓咬一咬牙,决绝离去。
今夜的星,猩红的骇人。
值守宫门的侍卫拦下一辆马车,宫门落匙,出入立停。
马车帘门一掀,探出一名清秀女侍,正是月花楼的吕娇姑娘。
人人都知,如今宫中,最受眷宠的就是苏娘娘。皇上对其予取予求。
这位苏娘娘也是恃宠而娇,时常娇缠着皇上,一时想要吃古藤斋的酥饼,一时非素鼎楼的素斋不可,哪怕是闭了宫门,也一定要如意。
为此,皇后曾严厉斥责之,奈何苏娘娘泪目一垂,皇上就心疼不已。
此时,看到吕娇姑娘,侍卫们习以为常,陪着笑脸开门放行。
马车出西华门。
惊雷动天!
吕娇吓得一跳,一路手中紧攥着一只食盒,此刻手腕颤抖难平。越来越远离皇宫,这时,食盒内才发出一声微弱的啼哭,吕娇轰然松懈,汗湿重衣。
最恨天公恶,地动夜倾城。丈夫逾门走,妻子泪滂沱。
家倾财产散,高堂阴阳隔。听妇悲泣诉,生养有三子。
一子垂颈死,二子哭声渐。死者长已矣,存者何所生?
昨夜三更里,犹怨鼾声作。灾祸从天降,死生不逃脱。
无亲相凭依,无瓦头上遮。埋骨故乡土,故土疮痍目。
死别锥心苦,生离亦可怜。妇人无力活,请去黄泉国。
地动之后,维摩县城一片炼狱,满目疮痍。
房屋倾塌,断垣断壁。父母子女,当街而哭。
人们一边哭着,一边扒开倒塌的屋顶,希望救出被掩埋的亲人。然而,余震未休,仍有山石不断滚落。
有人不顾危险,哭倒在废墟旁。人们强行将其拖走,聚集空旷处,把臂而哭。
公门有损幸未坍塌,公门众人有惊无险,总算齐整。
孟起带领兵卫,忙于救人。平宣携工役负责安置伤者。
忙乱之中,花儿执拗要前往黛山,任是众人劝阻无用。
平宣死死拉住花儿:“前往黛山都是山路,地动之下,道路定然损毁,更何况余震未平,此刻前往实在危险!”
花儿哭喊着:“姐姐和大哥都在,我死也要去!”
孟起猛然一记重掌,砍在花儿后颈,将花儿击晕了事。
花儿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倒在公堂的廊檐下。他看见孟起站在院子当中,高喊着指挥,声音已经嘶哑;他看见平宣正在为伤者包扎,包扎完毕起身时,起了几次都未能站起;他看见兵卫和工役们人人衣衫损毁、面容疲倦,依旧奔忙;他看见院中挨挨挤挤全是流离失所的百姓,有伤重难忍者,亦有悲恸难抑者。
花儿不由泪流,城中亦如此,矿场就在黛山之下,惨境可想而知。大哥、姐姐,两个他最亲近的亲人都在那里,他们是走过崇山峻岭、走过了生死离别才终于团聚,却要面对惨烈天灾。花儿只恨自己未能与他们在一起。
花儿狠狠抹了一把眼泪,起身,踉跄着向院中走去。
孟起瞪着眼睛迈步过来,握紧的拳头是要再给他一拳。
花儿不理,走到平宣身旁,接过平宣手中的布带,沉默着为伤者包扎。
平宣愣一下,想要劝慰,眼眶却热了。
“骨头断了!快,找个木板来!”巫医喊着。
花儿四下寻找,忽然一节木板抛到他眼前。花儿抬头望,是孟起劈断了公堂上两旁悬挂的楹联。
花儿忙将木板递给巫医,帮助巫医将伤者的断腿牢牢固定。
救治一人,立即又有其他。
忙碌之间,花儿想起,平先生曾经教过,那副楹联出自杜工部诗词:
侧身天地更怀君,
独立苍茫自忧民。
最快小说阅读 M.bQg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