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我根本找不出别的歌曲来。不是因为那些歌曲没有气势,而是歌曲里的典故却太多,根本无从解释。再说,武大郎都能唱,我为什么就不能唱?
打定了主意,我上前一步,向刘彻揖上一礼,然后说道:“皇上可命人谱上一曲,再命人于军中、坊间传唱,如此,可在极短时间振奋我方民心士气。”
“一曲尔——”只说了三个字,刘彻突然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而后才再次开口,“御史大夫,此建言,你以为如何?”
一声音道:“秦军以‘无衣’为歌征伐六国,兵锋所指,所向披靡!陛下,臣以为,此建言有可取之处,然以一曲便想提振民心士气,臣窃以为,此言有夸耀之嫌。”
熟悉的声音,正是此前命人要砍掉我脑袋的那个家伙。我很想知道这家伙到底是谁,长什么样,可因为仍然行着揖礼,又正面对着刘彻,不好去偷看,只能作罢。
“朕若让御史大夫谱上一曲,御史大夫能有几分把握?”刘彻问道。
“禀陛下,臣下……无把握。”那声音老实答道。
这时,又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声音来自右边那条路,应该是那个材官将军到了。被马蹄声打断,刘彻也不再发声,现场被一片沉默所笼罩,唯有那马蹄声由远而近。似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等待。
马蹄声停了下来,从声音判断,应该就在人群的外围。
“止步!来者何人?”几乎在马蹄声停止的同一时刻,一道充满威严的叱喝声随之响起。
“末将材官将军李息,请见皇上。”回答的声音刚劲有力。开口便能道出刘彻在此,这个李息显然是已经认出了刘彻的仪仗。
“命他进来。”刘彻令道。
一个公鸭嗓音随即响起,“皇上有旨,命材官将军李息觐见。”
略作等待,一阵急步由远而近的停了下来,李息声音响起,“末将李息叩见皇上。”
“李息,朕将大军交与你统领,朕的大军如今何在?”刘彻的声音响起,异常严厉。
就听李息战战兢兢的回答道,“禀皇上,末将接前军校尉禀报,得知北军汉胡二部在此生出事端,末将恐赵其食镇压不力,令二部再起厮杀,末将便舍弃部众,轻骑来此——末将有罪,请皇上治末将临阵脱逃之罪。”
刘彻的声音响起,那声音里充满了上位者才有的气势,“你李息素来公心,朕知道。汉胡二部虽朕麾下亲军,然比之所领大军,一毛也。为一毛而弃千钧,过之大也!此罪不可不罚,然以临阵脱逃论,过矣。朕便夺你材官将军一职,罚俸一年,你可服气?”
“臣下心服口服!臣下李息谢过皇上。”
“李广、公孙贺听令——”刘彻突然一声令下。
“末将李广(公孙贺)接令——”
“令你二人即刻执朕符节统领材官将军麾下各部,令你二人将其带回驻地。”
“喏!”
马蹄声起,由近到远,直到最后消失……刘彻没有说话。
刘彻都没有说话其他人更加不敢说,现场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很是安静,给我的感觉,像是连天空中阳光射下的光芒都已被凝固。
我从来没想到,一个看似很轻易的揖礼,现在竟是这般的沉重。虽然现在是冬天,虽然我从里到外一身麻布,但身上却是一身的汗,腰像是已经不存在了,双腿摇摇欲坠,自己好像随时都有一头栽倒在地的可能。
这是刘彻给予我的折磨,我知道。我甚至知道,此时的刘彻一定在用充满趣味的眼神看着我,看我究竟还能坚持多久。
恨、怒、怨这些早已不知去向,更不消说向乱灵儿发出一声“拉兄弟一把”这样的乞求,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一屁股坐在地上,舒舒服服地歇歇我的脚,再找回我失去的腰……
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刘彻打破了沉默,“太中大夫,此人先前曾言,一曲可振民心士气,太中大夫以为行否?”
“陛下,臣下……不敢断言。然臣下以为,恐司马长卿亦无此等本事。”李息在说道。
“陛下,臣下有一言——”那个要砍我脑袋的御史大夫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讲!”
“陛下,此人能出此言,想必其心中亦有一番沟壑。陛下何不命此人谱上一曲,若能,便赐予一官半职;若不能,便以欺君之罪治之。”
“可!”
刘彻一字吐出,却没了下文。好在这时要砍我脑袋的御史大夫又说话了,“史小林,皇上所言你可听见?”
“小民听见了。”
“许你一炷香时间,可够?”
“够了!够了!”
我连连点,别说是一炷香,现在就是让我坐下去再站起来,我都会觉得那是一种幸福。冲着这一炷香的时间,我决定了,留下这个御史大夫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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