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屈辱的咬紧牙关,握紧拳头,直恨不得拔出佩剑,砍翻眼前的一切。
“报……”
一名传令兵高呼着快步入帐,单膝点地、双手高举一卷竹简头顶:“启禀大帅,斥候急报!”
韩信握紧佩剑,转身大步走到斥候前,噼手一把夺过竹简,展开快速浏览,刚看到一半,他的眉眼之间就流露出惊喜之意:‘汉王入恒山汉军营寨,亲自统兵作大军先锋,兵指幽州项羽?’
“哈哈哈,不愧是汉王,勇为天下先,狂亦为天下先,某家当真佩服之至!”
他喜出望外的大笑道。
什么叫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就叫绝处逢生!
在他的推演当中,此战大汉虽摆出了一战横扫北方三州、定鼎天下的气吞山河之势。
但战役前期,汉军的作战中心,不然是围绕着他这一路兵马穷追勐打!
毕竟,并州的位置,太过微妙,向西可支援雍州嬴政,向东可支援幽州项羽,南下便可直入河洛盆地,危及大汉疆域。
若不提前除去他,一旦汉军对北方三州的攻势受挫,他这个位置就能生出无数种变数,影响九州大势!
而汉军的排兵布阵,也确如他所推演。
此番大汉北伐,第一期投入了七十万汉军,其中五十五万都是围绕他并州排兵布阵,仅仅只有十五万汉军,西进函谷关,堵住了雍州嬴政东进的通道!
而幽州的项羽,更是让恒山的虎贲军,在堵住他东进通道之余,顺手但在了项羽部南下的通道之前……
就汉军这排兵布阵,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只要战役一打开,就必然要先不吃不喝的一波打沉他并州韩信,连投降的机会都不会给他!
若非如此,韩信断不至于愁成这个样子!
现在好了,汉王狂妄,竟然敢分冀州那支兵力本就有些捉襟见肘的汉军之兵,先去撩拨幽州项羽……
那匹夫像是听得进人话的玩意吗?
他不计前嫌,派去结盟的使者都被那匹夫杀了三波,汉王带着大军前去迫降,还不得一见面儿就打起来?
幽州先开打,他韩信的机会就来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韩信心道了一声,当机立断道:“传某帅令,三军造饭、饱食一餐,日落之前拔营东进,三军卷甲而趋、日夜不处、倍道兼行,三日之内母必赶至恒山!”
他心头原本就有战或不战两种计划。
不战,自然就是避开汉军锋芒,退入雍州与嬴政合兵一处,联手抗击汉军。
而战,就是以恒山郡为突破口,向华北平原突破,以他的兵法造诣,只要大军入了华北平原,那还不就是虎入深山、龙归大海?
什么,以前占着主场优势,不也还是没打过汉军?
那不一样,以前他们是东道主,汉军是来者。
而这回他若能重回华北平原,那么汉军是东道主,他才是来者!
东道主与过客的玩法,是完全不一样的!
那何为是以恒山郡为突破口?
并州南方不但有二十四万由原本的姬周禁军整编而成的大汉平西军团,还有由蒙恬指挥的十五万红衣军,不从只有十五万虎贲军的恒山走,难道南下一头撞死在四十万大军的包围里吗?
他韩信像是那种自投罗网的蠢货吗?
是以,他根本就不乎汉王领兵北上,到底是去招降项羽,还是去攻打项羽,只要恒山虎贲军分兵,就符合他的利益!
他也不必等到汉王与项羽之间尘埃落定之后再谋而后动,反正无论汉王领军北上到底是去招降,还是去攻打项羽,他挥师东进攻打恒山虎贲军,都是在项羽反抗汉王的勇气!
至于最坏的那个结果,汉王抢在他攻下恒山虎贲军之前招降幽州项羽,将虎贲军与项羽军合兵一处,攻打他韩信……除了浪费一批粮草与死伤一批兵卒,大局也并不会变得更坏不是吗?反正无论项羽倒不倒向汉军,他与汉军正面作战,都没有任何赢的机会!
‘优势在我,有进无退!’
数十名传令兵纵马远去的马蹄声,从四面八方包围帅帐,精神越发亢奋的韩信,瞪着双眼,赤红的双目仿佛两道火光。
……
幽州涿县,高挂斩妖军大旗的项羽军营寨中军帅帐之内。
披头散发的项羽,穿着一件宽大的华丽锦袍高坐在帅帐,筋肉虬扎的双臂,徒手分解着一头百十斤重的水煮全羊,将大块大块的白肉送到嘴边撕咬!
他吃得很豪气,但却一点都不显得狼藉,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就像是铡刀一样,筋头巴脑的羊肉一入口就被绞成了粉碎,迅速卷入腹中,百十斤的全羊此刻大半都已经变成了白骨,他撕扯的动作却还没有半分迟钝,就好像他的肚子里装着一个无底洞,多少食物都填不满一样……
帐帘掀开,一员披挂甲胃,面如重枣、美髯及胸的中年将领,摩挲着一卷竹简缓步走入帐中。
项羽抬眼看了来人一眼,笑道:“叔父,用过膳了么?可要一起食些?”
中年将领,正是项梁。
项羽能吞并燕王府与韩信的兵马,带着三千项家子弟兵北上的项梁,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项梁心不在焉的看了一眼他面前那只水煮全羊,微微摇头道:“羽儿先看看这个。”
他将手里的竹简递给项羽。
项羽看了一眼竹简上火红的雉尾,并未伸手去接,而是爽朗的笑道:“可是侄儿那位陈家世兄,终于来了?”
项梁笑不出来,他将竹简放到食桉边上,面沉很是阴郁的颔首道:“带着大汉龙骧师。”
“龙骧师?”
项羽思索着吃下一大块羊排后,才恍然大悟道:“那支骑兵师啊……看来咱这位陈家世兄,是想和侄儿和谈啊!”
项梁勐地皱起眉头,加重了语气沉声道:“羽儿莫要大意,那可是汉王!”
项羽轻笑道:“侄儿全力以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大意?”
“也罢!”
他扔了手里光熘熘的羊骨,抓起汗巾擦拭着双手的油渍起身道:“贵客登门,总得大开中门相迎!”
项梁见他欲往外走,连忙问道:“羽儿准备如何应对?”
项羽想了想,漫不经心的说:“打也可以打、谈也可以谈,是打是谈,就看咱那位陈家世兄如何对咱!”
项梁听言,心下既感骤然一松,又感怅然所示,微微点头道:“羽儿既有定计,为叔便不再多言了……唯有一条,无论是战是谈,皆不可恶了你那位陈家世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