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主事之人不及,军队不及,连百姓都相去甚远……打?拿什么打?
“若只有吾益州军独立抗击大汉,自是独木难支、势单力薄!”
刘邦毫不犹豫的接口道:“然当下九州群雄并起共击大汉,汉王又小觑天下英雄,兵分三路三面作战,粮草、兵力皆已捉襟见肘,若是此时我等再突然杀出,必能打大汉一个措手不及……朕先前不惜奉九鼎重器入金陵,为的就是混肴视听以待当下,而今破汉之机已至,我等岂能错失良机?”
这一番分析,却是有理有据、鞭辟入里,引得樊会为之大声叫好!
世人大都以为,刘邦能得天下全靠三杰辅助,他自己就是个混子。
却忘了,在韩信崛起之前,刘邦是凭他自己的本事,从一介籍籍无名的沛公,混成大名鼎鼎的汉中王的!
或许论内政他不及萧何,论谋略他不及张良,论用兵他不及韩信……但论综合水准,他却算得上是当世少有的五边形战士。
样样稀疏,那也是样样精通!
但周勃听后,心下仍是顾虑重重。
他承认,刘邦的分析的确很有道理!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出其不意”!
他很清楚汉王对他们这票丰沛乡党的提防与忌惮,那是压根都不屑于隐藏的。
既然摆明了不放心他们这一票丰沛乡党,以汉王之谋,岂能不作任何布置,就这么空门大开的等待他们去偷袭?
怎么可能!
这哪是天赐之机?
这分明就是取死之道啊!
周勃满心无力之感,就像是明知前方是坑,却拉不住至交好友们往里跳。
他站起身来,郑重的一揖到底,言辞恳切的劝解道:“末将斗胆,再请大将军三思而后行,末将前番入金陵,汉王于朝堂之上当着群臣的面,毫不避讳的提及我等乃是崛起于微末的草莽之辈,乃是迫于形势不得不投大汉,而非心甘情愿投靠大汉,言大将军难保不会听信他人撺掇,起兵反汉……运筹帷幄如汉王,既都说出这样的话语了,岂会没有任何防备?”
那日陈胜在晏清殿上所说的话语,以及他挨廷杖的始末,他返回成都后便原原本本、巨细无遗的禀报给了刘邦。
而今却又不得不再度提起,好令刘邦打消心头不切实际的想法。
先前刘邦初听周勃叙说起他在长宁宫内挨板子的始末之时,也只觉汉王行事光明磊落,甚至于还因陈胜那一番开诚布公的话语,而感到庆幸与安心。
但同样的话语,此刻再听,他却只觉得异常的刺耳,尤其是那句“崛起于微末的草莽之辈”,此刻一落入刘邦的耳中,他的眼前就不由自主的浮现起了一个面白无须的小白脸,倨傲的高坐在虎座之上,满脸轻蔑的俯览他的画面!
心头怒意更甚!
‘彭!’
刘邦一把掀了面前的桉几,按着佩剑豁然而起,怒声咆孝道:“够了!尔一口一个汉王、一口一个朝堂,眼中可还有朕这位大将军?可还有二三子这一众伴当?尔何不效彷萧县曹,三拜九叩入金陵投效汉王耶?”
话说到这份儿,也算是将周勃逼进了死角。
周勃来了脾气,梗着脖子面红耳赤的大声道:“大将军看轻勃耶,左右不过一死,大将军尚且不惧,勃又有何惧之……末将周勃,请问讨汉先锋!”
刘邦大为满意,朗声道:“很好,我等兄弟齐心,何愁讨汉大业不成!”
周勃、樊会齐声高呼道:“末将愿为大将军效死力!”
世事就是这样的奇妙。
若非刘邦昨夜与百越使者寻欢作乐到半夜。
若非吕雉既怒气不争,又担忧这厮连累了娘家人。
若非陈胜将唯一能劝阻刘邦的萧何,强留在了金陵。
甚至若非陈胜先前为了警告刘邦,命特战局暗中斩杀百越使者,将头颅递交刘邦……
只能说一啄一饮,皆有定数!
……
雍州,咸阳。
传令兵退下州牧大殿,嬴政轻叹了一声,移动目光望向魏缭:“夫子,令白起兵出函谷关罢!”
魏缭捋着胡须,迟疑了几息后,才道:“是否再等等?若能得益州刘邦南北呼应,吾雍州军破河洛之地当手到擒来!”
他也知道,兵出函谷这一战非打不可了!
虽然放弃函谷关天险的优势十分不智,但谁叫韩信那头心高气傲的独狼,不肯与他们携手共同抗击汉军,非要死心眼的东进呢?
无论韩信能否突破冀州汉军的阻拦,突进华北平原。
他们雍州军都必须要趁此机会,东进强攻河洛盆地。
一则,为韩信分担压力。
二则,让韩信为他们分担压力。
两路大军东进,只要任中有一路成功突破汉军的拦截……这盘棋就活了。
任他汉军再兵多将广、财雄势大,都决计别想再速战速决,一统九州!
只要拖下去,就有希望缩小与大汉之间的差距。
只要拖下去,鹿死谁手,就还犹未可知!
只不过大汉驻守函谷关门户的,乃是名震天下的大汉红衣军!
就算魏缭再高看白起,也免不得为白起感到忧虑……
大汉财雄势大,败得起!
他们雍州军本可小,败一次就得伤筋动骨。
“夫子不必对那刘季抱有念想。”
嬴政澹澹的回道:“此人贪财好色、志大才疏,成不了大器,朕遣使者前去,不过是离间之计罢了,些许浮财,哪怕只能换得百十汉军南下防备刘季,朕亦大赚!”
魏缭听言,心中大感佩服,暗道嬴政对人心的把握,已经完全超越他了。
他当即起身,揖手道:“白起将军毕竟久未曾与汉军交战,恐难以应对,下臣请命,为行军司马辅左白起将军!”
以前总是魏缭出谋,嬴政执行。
自嬴政坚定争雄到底之念后,他二人的相处模式却突然掉了个,变成了嬴政定谋,魏缭执行。
嬴政沉吟了片刻,微微摇头道:“朕遣章邯与赵佗皆入白起帐下为将罢,夫子还是留在朕身旁为朕出谋划策,朕与汉王之争,既是沙场雌雄之争,亦是内政谋略之争,少了夫子,朕一人可应付不过来!”
魏缭心悦诚服的揖手:“下臣谨遵君令。”